陶京墨不想说这个。
他听到了，但也装作没听到。
闭着的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商陆再次开口，“白鹤岭、Z大食堂、港湾特区，都是我。我就是想杀你。”
陶京墨仍旧没有回应。
“陶京墨，我想弄死你，你没听到吗？你今天放过了我，我以后也不会停手，我们之间，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这是陶京墨最不想听到的话。
他今晚不想说这个。
不止今晚，以后他都不想说这个。
他的手臂收了一下，商陆整个身子更加紧地贴着他。
没有睁眼，只是那样淡淡地开了口，“没让你停手，接着来就是。现在，睡觉！”
陶京墨侧了一下身，另一只手臂也把商陆抱住，让对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别以为我不敢......”
“老婆，很晚了，乖！”
他摸了摸商陆的头，另一只手又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一个说要杀他，一个则没心没肺的叫对方随便杀。
到底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陶京墨疯了。
商陆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渐渐地也有些困了。
站在走廊上的沈光赫一直不敢离开，如果里边传来商陆的喊声，或者是什么异常的动静，他就会立马冲进去。
但没有，很久很久都没有。
快四点的时候，沈光赫才回了隔壁房间去休息。
这可真是好特别又好漫长的一天。
他订婚。
他向陆泽轩求婚。
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是重生回来的。
他还知道，前世自己成了残疾。
只是有一句，他一直没敢问，他和陆泽轩前世后来如何了。
但此刻躺在床上，沈光赫大概也能想到了结局。
如果前世他和陆泽轩在一起了，商陆就不会想成全他。
他们到底是没那个命。
只是，沈光赫睡着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起来，然后看到站在房门口黑着脸的陶京墨。
“商陆呢？”沈光赫问。
“睡了。”
陶京墨推了门进去，沈光赫打着哈欠关了门，这家伙早一点多好，他干脆就不睡了。
他才刚刚睡着就来了，真会折磨人。
沈光赫泡了壶茶，天还没有亮，喝酒不合适，还是喝茶提神一点。
“在你问之前，我还是得重申一句，我跟商陆没有你想的那些事。”
“你也不敢！”
陶京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脸倦容。
只是，他看向自家兄弟的眼神，仍旧不太友好。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陶京墨就跟审犯人一样，眼神犀利，不容对方有一句假话。
“测试仿生鸟。”沈光赫答得很从容。
“大半夜？还是你订婚之夜？你懂仿生鸟吗”
沈光赫不喜欢他那口气，“总不能是我约他上床。”
沈光赫索性把话挑破。
“沈光赫，别激我。”
沈光赫翘起二郎腿，哪怕此时他穿着睡衣，但在气势上丝毫不输陶京墨。
“老三，你不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吗？你从外地赶回来，大半夜追到白鹤岭来，不是来抓奸的吗？不说商陆，你我近三十年的兄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陶京墨当然清楚。
他不是怕沈光赫有什么心思，他是怕商陆。
商陆不喜欢他。
商陆讨厌他。
但沈光赫之于商陆是不一样的。
他真正在意的是，前世商陆跟沈光赫有事没有告诉他。
只是，现在想从沈光赫这里得到答案，不太可能。
沈光赫也没有重生。
他也没有想跟沈光赫聊重生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的聊天走向了死局。
“他不喜欢我！”
好半天，陶京墨低下头去。
“那就放手！”
沈光赫一想到陶京墨前世做的那些事，他真不想陶京墨这一世也像那样，更不想商陆也那么不幸。
“除非我死，不会放手！”
陶京墨的眼神坚定，是个纯纯的犟种。
“所以，你就打他，强迫他？”
沈光赫质问着自己的好兄弟，商陆跟他说过的前世，他无法去确定真假，但陆泽轩跟他说过，商陆挨了打，脸肿了，而且屁股还......
那是很粗暴的行为。
“他......他说的？”
陶京墨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些。陆泽轩说的，白鹤岭出事那晚，商陆也在医院，后来他听医院的人说的。商陆当晚来看诊的时候，脸都是肿的，发了高烧......”
刚刚陶京墨的反应，沈光赫已然明白，商陆说的那些前世，没有骗他。
前世，陶京墨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但是，如果陶京墨自己不提前世，沈光赫也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我对不起他，做了一些......”话没有说下去，他喝了口茶，有点烫，弄得之前被咬破的舌头更疼了。
疼，是能唤起很多记忆的。
比如，前世他回到商陆的出租房，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血痕。
他吓惨了。
卧室里床上的血污，还有看着完全没了气息的商陆。
他疯了似地抱着商陆，大叫着对方的名字。
这一幕回想起来，就如万箭穿心一般。
那样惨的商陆，就算商陆这一世杀他再多次，他都不觉得冤枉。
陶京墨想抽烟，在包里掏了掏，身上没有烟。
沈光赫起身去拿了一盒递给他，他把烟拿出来点上，只抽了一口，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沈光赫静静等着。
“沈光赫，有很多事，现在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我警告过你，你和商陆不能有事瞒着我。”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向沈光赫。
沈光赫在他目光逼迫之下，也没有半点慌乱，只是喝了口茶，淡淡开口，“你真的爱他吗？”
“命都可以给他，你觉得是什么？”陶京墨答得很坚定。
“既然爱他。那就疼他，护他，尊重他，别让他受伤，别让他难过，别让他恨你。
老三，一直以来，我挺羡慕你的。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管家人的态度，不管别的目光，你就只活成你喜欢的样子。
从来，都只有别人迁就你，为你改变，为你妥协。但爱一个人，应该是你为对方改变，为对方妥协，为对方做一切你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