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明亮闪耀的星星
随着一阵引擎声响起，程斯南脚踩油门，疾驰而去，离开了西郊的废墟。
程斯南小心翼翼的将祁珍珍的骨灰盒放在了卧室的床头上，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抚摸着，似乎祁珍珍能够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他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进了浴室，浴室的入口处就是一面大大的镜柜，镜柜前有一个可供双人使用的长型洗手池。
他路过镜柜径直走进淋浴间，同样，淋浴间的墙壁上也被安装了整面墙的全身镜，这是他当初买下这处房子时，亲自设计安排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祁珍珍没少在这里被他折磨，从前她总是羞愧的不敢直视，不敢直视镜子里的自己，更不敢去看她身后不停作乱，双眼猩红的男人。
可是如今，镜子里，除了他形单影只的身影，再也没有他人。
他握紧拳头用力的砸向镜子，一下又一下，完整的镜子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头顶的水流混着鲜血直流而下。
冰冷的水珠喷洒而下，落在男人的头发上和血迹斑驳的白衬衫上，他早已感知不到这拍打在肌肤上的冰冷。
此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团万年寒冰冻结，全身麻木，没有一丝温暖，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方才听到的话。
要么做一条永不背叛的狗……
要么……做一具永远也无法开口的尸体……
他可以死，正好珍珍就不用再孤单……
但是念念却不能死，那是他和珍珍唯一的、最珍爱的女儿。
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混着水流的声音响彻整间浴室，久久未曾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地上的男人终于起身，不知是因为冰冷的水流，还是因为长时间的跪地，男人的膝盖处麻木不仁，他扶着玻璃门上的扶手，才没有险些摔倒。
他从破碎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脑海里想起祁珍珍和念念欢声笑语的场景。
一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在此刻变得更加坚定……
他整理好一切，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开车前往【茉园】，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失去消息，林尚焦急万分。
看到程斯南走进来，立刻上前去询问：“南少，您去哪儿了……”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念念看见程斯南的身影立刻扑过来，甜甜的喊道：“爸爸，你回来啦？妈妈呢？”
闻言，在场知情的几人都不禁红了眼眶，程斯南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捏了捏念念的小脸蛋，悄悄的说：
“妈妈躲起来了，因为妈妈要给念念准备惊喜。”
“什么惊喜？”念念歪着小脑袋问道。
“念念是不是要过生日啦？妈妈偷偷去给念念准备生日礼物啦！嘘……不可以说出来哦……”
“哇！太好啦！”天真的念念兴奋的拍拍小手，就这样被哄骗了过去。
程斯南将怀中的念念递给一旁的悄悄抹泪的张妈，张妈伸手接过，程斯南随即叫了林尚去外面的花园。
“【伊兰居】不用卖了，还有那家医疗公司，也留着吧。”程斯南抬着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就把这些都留给念念吧，程斯南心想。
“好的，南少。”林尚虽不知道程斯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却还是答应下来。
“念念前几天说想念思月，你能帮我把她送过去玩两天吗？”程斯南回头看着身旁的林尚。
他的眼眶有些红，眼底也微微湿润，但是由于光线太暗，林尚看的并不真切。
林尚点点头，一并答应，程斯南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小心程栾鹰，他要是知道，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明白。”林尚回答，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再多问。
林尚随即离开，程斯南双手插兜，仰望这片寂静的夜空，依旧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感到压抑。
他的眼眶逐渐湿润，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就在这时，刚刚还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一颗明星，远远的，却格外醒目、闪亮。
程斯南轻声笑了笑，在心底问道：珍珍，你也赞同我做的决定对吗？那颗明亮的星又闪了一闪，仿佛是在回答程斯南心中没有问出口的疑问。
他的心中越发的舒畅和轻松，只是回头看见在客厅里疯闹的念念，心中不免隐隐抽痛。
这天夜里，是程斯南陪着念念睡觉的，他向从前一样，亲自给念念洗澡，然后又卧在念念的床头，给她讲她最喜欢的睡前绘本。
不一会儿，念念就进入了梦乡，程斯南满眼眷念的看着念念的睡颜，没有离开，而是打开了一旁书桌上的台灯，独自坐在灯下……
第二天一早，念念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熟睡的程斯南，忍不住爬上去猛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瞬间惊醒了程斯南。
程斯南睁开惺忪的睡颜，就看到趴在自己身上咯咯直笑的念念，他宠溺的揉了揉念念的头发，随后开口。
“念念想不想思月哥哥？”程斯南看似无意间问道。
“想呀！我都好久没有见到脑公了！”念念猛地点头回答，连带着他怀里的小兔子也疯狂甩动着两只长长的耳朵。
程斯南本想开口纠正念念，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叫顾思月，想了又想，而后还是作罢。
“那你想不想去找思月哥哥玩？”程斯南露出一个笑容，又问。
“可以吗？”念念跪坐在床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可以，爸爸让林叔叔带你一起去好吗？”程斯南看着念念的模样忍不住心痛。
“爸爸不去吗？”念念又问。
“爸爸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一起去，你和林叔叔一起去可以吗？”程斯南问。
念念低下头，似乎是有些沮丧，然后有些不情愿的说：“那我就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爸爸。”
程斯南眼眶微湿，他坐起身来，将念念抱进怀中，生怕念念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温柔的摸了摸念念的脑袋，轻声的说：
“念念乖啊，林叔叔带你去，爸爸忙完了就去找你好吗？”程斯南说着违心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