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数十名穿着异管局制服的人包围了一栋小楼，而喊话的人更是在同时对着楼房发起了攻击，完全没有要劝降的意思。
说到底，劝降这一举动，要么是真的为了活捉，要么就是突袭进去会有风险。但一来上面更倾向于击杀，二来远程攻击也没有被偷袭的风险，喊这一句大概也只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罢了。
不过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被这么简单的伎俩干扰注意力，双方的攻击在半空中交汇，产生的冲击让整栋楼的窗玻璃在一瞬间爆裂开来。
但楼没有塌，这依旧算是个掩体。
不能锁定对方的位置，这些人就不敢贸然的集火，否则一旦赌错了位置，很有可能在攻击的后摇阶段被对方找到机会脱离。
当然，对方在刚刚反击的时候其实也一定程度暴露了自己所在的楼层，但这很有可能是对方的诱饵。
虽然这种事在人均自私自利的异教徒里几乎不太可能，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例外存在。就像此刻——现在这栋楼里聚集的都是混乱教会的死忠，这些人在某些事情上会做的非常极端，比如说……
保卫他们的圣女。
“但是没有关系，”这支小队的负责人想到，“高层力量是我们这边占优，对方没有多余的力量，这边的支援很快就会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强行突破——优势在我！”
但就在这时，一扇门突然开在了包围圈与大楼的中间。
是的，一扇门，甚至没有门框。
从那扇门中走出了一个持剑的男人，对方在出现的瞬间就挥动了手中的剑，四周顿时狂风大作，卷起的烟尘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
“我刚刚明明都没说出来……不对！计划有变，准备突击！”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显然是敌非友。
巧了，混乱教会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掀起烟尘的那个人在这之后便第一时间闯入了一旁的楼房，也理所当然的遭到了袭击。
这些人可不是藏在门后或者角落里之类的地方，毕竟对这个级别的人来说，不管哪个位置都可以是入口，蹲守在固定的区域没有意义。他们的攻击来自于不同的楼层，在同一刻击穿了墙壁，地板，天花板，从不同角度向着那个人发动了攻击。
但那个人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提前发现了这些人的位置一样，用最少的动作进行了躲避。这次袭击毕竟是按照一支小队的规模来的，大多都是大范围攻击，而他却用快与慢之间的差合，营造出一种闲庭信步般的视觉效果。
而且他不光躲开了所有攻击，还顺手给那两个肉身突袭的人割了个头——由于这一套动作太过流畅，看起来简直像是那两个人自己把脖子撞到了那把剑上，还是排着队来的……还挺有礼貌。
下一刻，那个人又掏出了一把枪，顺着天花板上的破洞进行了射击。这一发子弹打出了高爆炸药的效果，虽然没能造成任何杀伤，但是却彻底轰塌了那一层的结构，让这一整块区域都产生了坍塌。
而他本人，则趁着这个机会径直前往了楼房内的一个点——他想找的人就在那里。
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和他合作。
一把剑被从通道深处投掷而来，剑本身很锋利，但上面并没有附加追踪锁定之类的能力，男人微微侧头就躲开了这次袭击。而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处墙壁轰然炸裂，一个人影如同闪电一般穿过墙壁碎片冲向了他。
佯攻？
确实是佯攻，只不过那道影子才是诱饵。
当！
两把剑在半空中碰撞，那道影子去势不减的冲过了男人的身躯，但……只不过是影子。反倒是那把被丢来的剑，其末端正有一人逐渐由虚到实。
那利落的短发，以及和这假小子气质有些不搭……不，是恰到好处的雄伟山川。毫无疑问，来者正是珏零。
而那张清秀的脸，此刻却被惊讶所充斥，已经到了能用来做表情包的程度。
“是你？！”
“呦，好久不见。”张为人笑了笑，“犹豫，就会败北。”
在互相问候时可以发动仅有一次的偷袭，此事在古事记中亦有记载。
千钧一发之际，珏零的身躯再度虚化，躲开了那一枚子弹。而代价是，那把剑彻底脱手。
不过很快，十几个“珏零”出现在周围，包围了张为人。
哎！提问时间到：为什么大多数人在看到一堆幻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之中会有一个真的？比较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分身没有攻击力，所以要让本体混在其中造成杀伤。那么再追加一个问题，如果释放分身的人根本就没想打呢？
其实还有假装分身但实际上本体隐身偷袭之类的可能性……这些都当成课后题好了。至少题目内的……啊不，眼下的情况是，珏零根本没必要和张为人打生打死。
混乱教会的其他人又不是全死光了，她只要等到这些人从刚刚的突袭中回过神来，立刻赶来支援，那时的张为人必定会双拳难敌十手，没有任何威胁。
至于异管局什么的……连眼下的事情都没办法处理好的话，哪有功夫去想那么多？
在珏零看来，张为人的危险度明显要比外面那些杂兵更高，要不为什么他一个人就能冲进来，而外面那些人只能干看着，难道是他们心善，特地给别人分功劳吗？
等等，上上句话是啥来着？哪有功夫……再上一句，对，她只要等到其他人赶来支援。
不好意思，她等不到了。
火舌吞没了她前方的路线，然后是左方的路线和右方的路线，最后就连头顶的空间也没有给她留下。唯一的“生路”，就是她的后方。
在那里，张为人正穿过那些幻影向她走来。
在他的视野中并没有现在的珏零，是的，珏零能看清楚，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聚焦。这意味着她的能力没有失效或者被克制，张为人现在确实是处在被混乱干扰的状态。
所以为什么？
珏零不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跟我走，”张为人语速飞快的说道，“你们现在正在准备神降——结果如何不好说，但作为主要载体的你绝对会死。”
珏零脸色一变。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这一刻的惊讶，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四周的火焰已经熄灭——下一刻，她的后脑勺遭到了重击，当场晕了过去。
张为人驱散了刚召唤出来的土柱，背起显形的珏零，几个闪身离开了这栋楼。
混乱教会和异管局的人一下子都疯了。
刚才的战斗中，张为人全程是开着倍速的，现实中的时间其实才过去了一秒不到。异管局一方才刚刚准备突击，张为人就已经带着珏零出来了。他们一看，有人要带着主要目标跑了，这他们能乐意吗？必然不能的。
同理，混乱教会那边自然更不乐意。
那么有了相同敌人的情况下，这两伙人自然是……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别说只是有相同的敌人，就算只有他们齐心协力才能阻止世界毁灭，他们都不可能合作。最多最多，是攻击的优先级没有那么高，他们首要的目标都是正在开溜的张为人。
但他们又都不想让对方得手，于是他们下意识的互相阻截了对方发出的对张为人威胁度最高的一次攻击……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显然是让张为人受益。
眼看着，他已经来到了包围圈的边缘。
值得一提的是，异管局的队伍并不都是四阶以上，也有三阶以上的人来这里凑数。他们又不像张为人一样有那枚眼珠的外挂，这个级别的战斗他们根本插不进手。
同样的，张为人想走，这些人也拦不住。
他挑选的还恰好是防卫力量最薄弱的一处，那些人只感觉到面前吹过了一阵风，张为人就已经脱离了包围圈。
而在追击过程中，他更是表现的比本地人还要本地人，没多久就甩开了后方的追兵。
那两伙人扭头一看，嚯，你们还在呢？得嘞，他们也谈不了什么，想追人又追不上，接着打吧。
……
脱离追击后，张为人并没有闲下来，他目的性很强的前往了这座城市中的几处隐秘地点，而这些地点中又“恰好”都有混乱教会布置的祭坛。负责守卫的人又“恰好”比他弱一点点……这座城市内的祭坛并不只有这么多，但剩下的那些，负责守卫的人他都打不过。
有些事情其实很明显——张为人并不是第一次开始这个副本，这里是复仇模式。而且看这个熟练度，他显然也不是重开了一次两次。实际上，这个具体的数字是——23。
这是他的第24次攻略。
他的通关条件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在这次灭城的危机中活下来就可以了。是的，灭城危机，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混乱之神在仪式的牵引下短暂出现在现实，对着这地方来了一发，把这座城市爆改成了盆地——他只需要在这样的危机下活下来就好了，是不是很简单呢？
对他来讲确实是这样的，冗余数据，创造之手，深绿秘境之源……只是“一击”的话，他能用的手段其实还是蛮多的。
但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
这里是长线副本，如果他就这样进行结算，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在他下一次进入这个系列的副本时成为砸在他后脑勺上面的一记回旋镖。
但……他其实可以彻底放弃这个副本，把这当成自己的最后一环任务。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受到什么负面影响。
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做——实际上，他当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进入了复仇模式。
这一点和上次副本的感觉十分相似，似乎有什么要素刺激了他的情感，让他进入了一种大头控制大头的状态……呃，好像有哪里不对，总之意思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既然已经进入了复仇模式，张为人也就懒得管那么多，沉没成本已经丢下去了，他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结局。
尽管到了现在，他也没能找到那个结局，但是他在这个过程中也收集到了很多信息，比如说这座城市里原本居民的去向，以及……如何阻止神降。
彻底阻止是不可能的，实际上，神降已经进行过一次了，城市里的人已经全部成为了祭品——张为人来晚了。但是，只要破坏所有的祭坛，他就能阻止混乱之神第二次力量的介入，至少把这座城市保存下来。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对方趴在他身上吸髓喝血，他还要给对方说吃饱了赶紧滚蛋。
当然，流的不是他的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单纯的破坏祭坛甚至还做不到这一点。上一次他就已经成功破坏了祭坛，但是最终混乱之神竟然通过圣女的身躯强行进行了神降。张为人不知道对方是和这座城市多大仇多大怨才会非要开这么一下，反正他自己和这家伙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正因此，他这次才要先想办法把珏零绑走。反正在先前的攻略中他也没少在开局冲旁边的小楼，这帮人有什么手段他都背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绑走，而不是就地处决……
张为人想要在与祭坛接触的过程中看看能不能解决珏零的问题，而结果……很遗憾，不能。
似乎，现在只剩下杀死珏零一条路可走。
“差不多可以了吧，”伊琳娜的声音突然在张为人脑中响起，“这一次你不光阻止了神降，牺牲的人也只不过是一个而已，在来的这么晚的情况下，你已经算是做到极限了。”
“不够。”
“我可没看出来你是个完美主义者。”
“我只是不想让那家伙占到便宜而已……这是私人恩怨。”
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光是想到对方从这次袭击中有可能得到任何的好处，张为人就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他要让对方空手而归……不，要把该吐出来的也全部吐出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张为人的眼底隐约闪过了一抹赤红。
下一刻，他对着自己的脑袋扣动了爆裂黎明的扳机。
【您已死亡】
【副本进度已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