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不同于儒家的闲散自由,他们是有严格等级制度的。
其首领为巨子,以自身践行教义,统领墨家门徒。
次之上贤,类似于各大帮派的长老团,为教派出谋划策,四处奔走。
再次墨者,也是墨家正式的成员,又因专长做不同分工。
有善口舌者,以讲学、辩论,传播墨家教义,是为谈辩者。
有满腹经纶者,以整理经典文献为己任,负责保存和传承典籍,是为说书者。
有善实操者,负责执行具体行动,参与作战,事为从事者。
作为儒家正统,王冈对墨家这些异端邪说,也是有所了解的。
听到邓百龄介绍茶丹青的职位,王冈心中就是一阵冷笑:“这些异端果然是亡我名教之心不死啊!还整的有模有样的!合该我今日要立大功!”
“久闻虫王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仪表不凡!”茶丹青起身行礼。
王冈也抱拳还礼,笑道:“我也曾听闻东京有善茶道者,可以茶面作画,当真是神乎其技!”
“哈哈,二位莫要客套了,待散会之后,自可寻一处小聚,互相鉴赏技艺!”
邓百龄笑着打断二人,又对王冈道:“我再带你认识其他兄弟!”
“有劳!”王冈拱手,心中却是冷笑,尔等现在已被我包围,待弄清你们阴谋之后,就一网打尽,还有清荷之事,也要做个了解了。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茶丹青,对方不解其意,回以微笑。
“此位乃是我们百戏盟的说书人,名苟读,满腹经纶,无论是三教经典,还是诸子百家的典籍,无所不窥,极有学问!”
王冈顺着他指引看去,见识一个捧着书卷,一脸呆萌的书呆子,当即就不喜这人。
一帮人在跟我见礼,就你捧着本书,跟谁俩呢?有本事去考个状元啊!
连区区状元都考不上,跟我装你大爷啊!
苟读听人提到他,方才从书中拔出眼睛,呆滞的看向王冈,愣了半晌,似乎觉得有些失礼,又挤出一个笑来。
王冈扫了眼他手中不知名的书,淡淡道:“可曾读论语?”
苟读一听这个,眼前便是一亮,连连点头道:“自是读的,启蒙之初便读孔圣人之典籍!”
王冈点点头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何解?”
苟读摇头晃脑道:“此乃君王愚民之策,可解为百姓可以被驱使,不可以……”
“错!”王冈不待他答完,便扬声打断,不屑道:“堂堂圣人会谄媚于君王?那于他周游讲学的初衷岂不相悖!莫要以你那狭隘心思去揣度圣人!”
“呃……”苟读一时语塞,怔了一下,肃然起身,深施大礼道:“敢问先生此句当做何解?”
王冈见他执礼甚恭,心中满意,负立双手,微微颔首道:“你名为苟读,当是化句读为名,所谓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你当以句读重解此句,应有新的感悟!”
苟读闻言,呆立当场,陷入沉思。
“这位又犯痴了!”邓百龄摇摇头,又看向王冈,有些惊讶道:“不想蓝兄弟也饱读诗书啊!”
王冈淡然道:“家兄在世时曾言:人要读书,不读书明理,一辈子都是蛮夷!”
邓百龄赞赏道:“蓝教主当真有远见卓识!”
感慨几句,邓百龄又带着他认识一众人,有善莳花者,有善琴棋书画者,还有擅长唱戏之人……
王冈对这些人都不感兴趣,淡淡应付过去,直到最后一人名叫冯阿三,是个巧匠,不仅擅长土木工艺,对于墨家机关术也是颇为精通。
王冈立刻就来了兴趣,把臂言欢,弄的老实木讷的冯阿三尴尬不已。
众人对他的举动也是颇为诧异,从他先前面对众人时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人就是一个孤傲自持的人,怎现在对冯阿三这么一个工匠如此亲近?
邓百龄见状,赶忙将王冈拉开,让冯阿三解脱出来,笑着对众人道:“自今日起,我们又新添一位成员,此乃我墨家发扬壮大之幸事!”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贺。
邓百龄又对王冈道:“既入我墨家,当遵守教义!兼爱非攻,我不再多说,尚贤节用,亦当自持!”
“我墨家门徒,不做奢侈享受,所得收入,亦当全数归公分配,不得自留!”
邓百龄严肃的看向王冈,郑重道:“如你之前那般赌斗不可再行之,所剩余财物,亦当交入盟中,当然盟中也会给你重新分配钱财,足够你生活所用!”
王冈一阵无语,这确实是墨家的规矩,很显然这也是违背人性的,若是没有自家的产业,没有强大的思想动员工作作为支撑,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卖力。
而且王冈怀疑,这帮人就是借此敛财的。
不过不重要了,一会把他们全抓起来就好,这些钱自然也都要被充公。
王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环视四周道:“咱们百戏盟的人都在这了吗?”
邓百龄只当他轻视百戏盟,便道:“这里只是百戏盟正式的成员的一部分,还有许多都在外面公干!不瞒你说,便是你想对付的王玉昆,他身边便有我们的人!”
王冈目光一凝,正色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邓百龄傲然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近千人的预备弟子!而京城的百戏盟也不过是为墨家的一个分支!
其他地方还有类似于百戏盟的存在,便是在军中、朝堂中也有我们墨家的人!”
王冈一怔,这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样,他看向邓百龄道:“那不知邓老哥在墨家担任何职位?”
邓百龄笑道:“老夫添为上贤,不过以蓝兄弟之才干,假以时日,获得此职不过探囊取物!”
王冈默然,看来计划要改变一下,一时还动不得这百戏盟,要先行养敌才行!
他叹息一声道:“既然说规矩,在下自当遵守,不过我先前为了替兄长报仇,打探那狗官的消息,已经把钱用完,还用虫子抵押,跟人借了五百贯!”
邓百龄眉头一皱:“跟谁借的?
王冈尬尴道:“京中那家钱铺!”
邓百龄略一思索道:“无妨,你先将借据拿来,盟中先帮你把这钱垫上!”
“啊?这不妥吧!我寸功未立……”
邓百龄摆摆手道:“既入此门,便是自家兄弟,岂能看你受苦,而且这钱是盟里借给你的,日后多做些事,还上便是!”
“这……”王冈神色感动,心中大笑:“又赚五百贯,我真是生财小能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