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有备份的念头闪过,但总觉得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且握在张世杰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手里相对隐蔽……谁料到纪委的行动会如此迅猛?
“大意?!混账!”张超森在电话那头怒斥,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活该你陷入今天的困境!”
“简直就是废物!!”那话语中的鄙夷和暴怒,完全不加掩饰。
这一刻,蒋珂文在他眼中,仿佛已经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弃子。
蒋珂文被骂得脸上青白交加,羞辱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
张超森的怒斥像鞭子一样抽在蒋珂文心上,他结结巴巴地再次辩解道:“我……我也没有料到……张世杰这么快就会被双规……事情太突然了……”
“没想到?一句没想到就能挽回局面吗?!”张超森厉声打断他,“张世杰会不会把那东西交出去?你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蒋珂文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也许……也许不会吧?他应该知道轻重……”
“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张超森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显然对蒋珂文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极度不满。
蒋珂文被逼到了墙角,脑子一片混乱,只能语无伦次地重复:“会……不会!……不,不会!对,应该不会!”
听到他这近乎精神错乱的回答,张超森强压下怒火,语气森冷地提醒道:“不会?好!”
“蒋大部长,你副部长到部长,一共在组织部有多少年了?提拔了多少人?”
“安插了多少亲信?”
“县纪委那栋楼里,难道就真的铁板一块,没有一个是你当年‘知遇之恩’提携上来的人?”
“就没有一个关键时刻能‘动动’、能为你‘分忧解难’的人?!”
张超森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赤裸裸的暗示和最深的黑暗,狠狠凿进蒋珂文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意识里。
这句话,像一道黑暗里骤然亮起的鬼火,瞬间在蒋珂文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心湖中投下了一条充满凶险,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毒蛇之径!
是了!组织部长!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蒋珂文混乱的思绪。对啊!纪委!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蒋珂文身体猛地一震,如同溺水者抓住了一根带着倒刺的救命稻草!
他那双因惊恐而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在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
他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借助张超森的威望和他蒋珂文手中的“位子”与“帽子”,他确实在全县各条战线巧妙地布局、安插过不少人!
有的明面上提拔的,有的则是通过更隐蔽的方式施予恩惠、结下香火情的!
纪委里面,也确实有那么一两个关键岗位的人,是他当年煞费苦心提拔上来的。
这些人脉,平日里就像埋藏在深深土层下的引线,非到生死存亡的绝境,绝不可轻易动用。
一旦动用,就意味着将所有的把柄、所有的黑暗链条彻底暴露在火光之下!
但此时此刻,蒋珂文已无暇他顾,这已是……最后的大招!
“……有!有!”蒋珂文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抓住渺茫希望的嘶哑,“张县长,有的!”
“我……我想起来一个!绝对可靠!”
“就在县纪委……叫杨成!”
“这人头脑灵活,三年前他解决副科级待遇,是我在组织部部务会上力排众议点名给他解决的!”
“他一直想报答!”
“嗯。”张超森在那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这哼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催促,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允许。
仿佛在说:那就去做吧,用你最后的价值。
“张县长,您的意思是……”蒋珂文仿佛抓住了方向,但心脏依旧擂鼓般狂跳,“让杨成想办法,与张世杰‘接触’,让他……把他藏匿起来的那份‘光景’材料交出来?”
他说的极其小心,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高压电。
“不然呢?!”张超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暴戾和不容置疑的冷酷命令,“你亲自去找那个杨成!想办法!”
“必须想办法把张世杰手里那份材料掏出来!拿到‘光景’原件!”
“然后,立刻发出去!动用你的资源也好,找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见不得光的下九流渠道也好,甚至弄个匿名邮箱群发也罢!”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目标是——把那份东西像瘟疫一样散发出去!搞得春奉县、春奉市满城风雨!”
张超森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蒋珂文的神经上:“搞坏江昭阳的名声!”
“把他钉死在道德耻辱柱上!让他成为人人唾骂的淫棍!”
还要……”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阴冷如九幽寒冰,“打乱他们的阵脚!”
“把陈琪珙即将接任组织部的‘好事’给我搅黄!让刘明迪那个老家伙暴跳如雷!”
“让魏榕焦头烂额!只要舆论场爆炸,他们的步调就会被彻底打乱!”
“我们就争取到了反击的时间和空间!懂不懂?!废物!”
电话那一边的张超森狞笑一声。
想象一下,当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摆在刘明迪面前,让他亲眼看看自己那个宝贝外甥女是如何在江昭阳身下承欢,是如何一个妖冶放荡的货色时,那老家伙的表情该是何等精彩!
这无疑是一发重磅炮弹,足以在对方阵营里炸开一个缺口,打乱他们步步紧逼的节奏。
“让这一发巨型炮弹在刘明迪这老家伙跟前爆炸。”张超森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看看他的宝贝外甥女是怎样成为江昭阳的胯下之物的,是怎样一个妖冶的荡妇?”
蒋珂文被这股来自电话线另一端的巨大杀气所震慑,握着手机的手心已全是滑腻的冷汗。
他从未感到张超森如此急切、如此疯狂!
那仿佛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上,不惜一切代价要拉所有人陪葬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