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笑话我了。”良实在不想回答芸的问题。
“我没有笑话你，我要你说实话。”芸这么说着，又给良与她自己的杯中斟好了酒。
芸随后又把良的酒杯用双手递进了他的手里。
“你不喜欢我么？”
-“喜欢。”良一饮而下，看着不正经的芸，索性也胡说八道了。
果然芸说的是对的，以演戏的样子，似乎能容易说实话。
“嘿嘿。”芸听着良的肯定，俏皮的开心了起来，睫毛也随着眼睑张扬起来。
“你看，说了也不会怎么样嘛？
这和求爱是不一样的。
喜欢你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男人本就是三心二意的，对吧？
你现在说喜欢，我也不会要求你以后也喜欢。”
-“也是。”
良当然知道男人容易见异思迁的事。
芸说的话倒是敞亮。
她在烟月楼呆了这么久，对于男人是什么样子，自然是十分了解的。
“那我和顾熙，你更喜欢谁？”
-“......”
芸一个又一个出格的问题，让良难以招架，但如今他也慢慢进入了不正经的气氛。
-“你吧。”
“好吧。”芸摆出一副似是而非的失望，向着一旁看去。
-“怎么了？”
“太勉强了。”芸重新看回良。
“你更喜欢我，就说喜欢我，什么叫‘你吧。’？”
-“那应该怎么说？”
“那当然是，去掉那个‘吧’”
那也太赤裸裸了。
良还是难以接受芸的说辞。
-“这样太失礼了。”
“怎么会？你说你喜欢我，怎么会失礼？”
-“那你去外面找那些行人问问，我可争不过你。”
良一时也来了一些脾气，虽说芸说的话他自问都算不上错，可是被她单方面说久了，还是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这是咱们二人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
-“这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
“心照不宣是么？”
-“那不是么？你要是去街上寻女子说‘我喜欢你’，肯定会被当非礼的。”
良看芸的气势弱了些，说话也大声了一些。
只是她的眼神变的无辜，却又十分关切的看着良，这一看就是许久，直到看的良心中有些发毛。
-“你用那个眼神看我作什么？”
“我啊...”芸神色没有改变。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些心照不宣的事情，让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可原谅的人。”
“良...你觉得自己是罪人么？
你，该死么？”
芸的话又让良不得不思考起来。
我该死么？
我杀了那么多人...当然该死啊。
可是，我不想死，小崽子她...也不想让我死。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
良越思索着，越觉得想不通。
难道这些约定俗成的事情，都是...错的？
那为什么，又会有这些规矩呢？
-“我不知道。”良只能如此说。
他心里也知道，这场争辩，又是芸赢了。
“良，你真的很特别。”在良懊恼的时候，芸又开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输的太多了，良已经彻底不想抵抗。
-“你说吧，我哪里特别。”
“我真的很少碰到像你这样...
相比于我，更关注这些话语。
我明明都向你示好这么久了，可是你的心还是离的那么远。”
芸以一种沮丧的样子诉说着。
“我真的让你一点靠近的欲望都没有么？”她说着，伤心的眼泪便冒了出来。
虽然芸此时的言语像是在挑逗，但是那铺天盖地的情绪已经将此时的良淹没。
“不是的，不是的，我挺喜欢你的。”
良看着芸伤心的样子，也不顾面子的安慰了起来。
可他这么一安慰，芸却更委屈了起来，原本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此时也流了出来。
那令人怜爱的样子，却也楚楚动人。
“那你为什么...为...”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哭腔断断续续的表达自己的伤心。
“为什么...不说啊...
你不回应我，我真的...很难受...很...尴尬...”芸呜咽着。
良如今也是稍微知道了点为什么爱哭的女人好命了。
此时他正不自觉地在心中给芸找了伤心的理由，和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
是啊，芸还是烟月楼的花魁呢，平日里谁不是花了大价钱才能见一面？
如今她向我示好，我还想跟她吵架，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对不起，对不起。”良在一边小声安慰着，却始终不奏效。
一阵乏力感涌上心头，方才思考的善恶，又或是昨日将芸拥入怀中的真挚感受，似乎又化作云烟，飘荡至不为人知的地方。
对如今的良来说，主动这件事还是太复杂了。
“你明明...直说的话，我也不会让你怎么样的...呜呜呜...
而且...你说喜欢我，我会...感觉很好...
没几年我...就会老了，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我好害...害怕没人喜欢我了。”
良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很是心疼，同时她的言语中没有任何责怪，只有澄清与坦白。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这件事良自己都知道，更何况是芸呢？
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芸的与众不同，她绝对不是老了就不讨人喜欢的那一类。
首先，她很聪明，刚刚对我说的话，算得上是料事如神。
而且，她也很单纯，会因为不高兴而哭出来，显得很真实。
如果还有什么更多的...
大概就是会告诉我，她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吧...
还会袒露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很难不让人信任。
“不会的。”
“你老了，也会有人喜欢你的。
你真的很有魅力。”
面对良的安慰，芸没有立刻回复，但手却忙着在脸上抹着眼泪。
“真的么？”
待到她好了一些，才红着眼无辜的看着良问。
“真的。”良一时突然觉得有话说了。
“你之前就跟我讲了许多我没想过的事情，比如说青乾他们的事情，还有善恶这些，你真的很聪明。
再就是，我觉得你很真诚，尤其是你还那么聪明，这很难得。”
良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头脑是如何反应的这么快，但他今天确实因为芸从过往的事情脱离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