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杯的杯壁不厚,暖意逐渐渗进姜明月的掌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终于,一滴新的泪水滑落,却不再是因为戏里的绝望,而是某种被温柔托住的释然。
姜明月笑道:“外面雨那么大,哪有星星。”
话音带着浓浓的还未散去的哭腔。
这样大爆发的哭戏,每一次对姜明月对消耗都很大。
见姜明月终于开口说话,赵然语气变得活泼起来。
“你抬头,看不到真的星星,摄影棚的顶灯也算低价平替。”
赵然始终没有强行拥抱她,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说着没头没尾的闲话,等待着剧组的工作人员,布置下一场戏的机位,那抹温热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龙汝言喊咔后,后面接着的那句,这条过了的话,姜明月并未错过。
天籁之音!
导演说一条过时透露出的欣喜和满意之情,无疑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殊荣和褒奖。
不然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用如此缓慢的节奏缓过来。
姜明月进组的第一场戏,还是重头戏,一条过。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开门红。
要知道张萌萌虽不是主角,却是贯穿整部影片的核心人物,是除了王影松的男主和郭文彬的反派外,最重要的角色。
如果不是因为姜明月和辛穆那两次合作,都得到老友的好评。
出于对老友的信任。
就算钟姿作为制片人,早已为姜明月内定好这个角色。
龙汝言也得让姜明月试镜,他看过,确定姜明月的水平能胜任,合格了,才行。
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做,合同就签完了。
姜明月缓过来的第一时间,和赵然闲聊的同时,一心二用。
让奥兹把赵然刚刚安慰自己的全过程,收录进素材库内。
这可是教科书级别抚慰人心的全过程。
从赵然捡起被她弄到地上的纸巾,故意发出声音,告诉自己她在,包括后面,小心翼翼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还有在一点点的试探下,根据自己的状态,对症下药的用不同的语气,态度和一字一句的斟酌这尝试和自己聊天。
这些细节,对她的生活观察的积累,不要太有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养成了这种,随时随地渴求,积累,收集,一切对表演有用的知识和经验习惯。
姜明月相信她现在的未雨绸缪绝不是无用功,未来某一天,多年前的所见所闻,也许就会成为她表演时,正确答案的提示也说不定。
“然然姐,你是当过护工吗?”
“护工吗?也算当过,我大学的时候经常去孤儿院,养老院做义工。”
姜明月的小脑瓜放在膝盖上,歪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bling bling的看着赵然。
“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两辈子了,这两个地方都是她不曾踏足的区域。
对于未知,姜明月总是充满了好奇。
“可以啊,当我第一次踏入孤儿院的时候,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那些孩子,眼神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又夹杂着深深的渴望,就像在黑暗夜空中努力寻找星星的小雏鸟。”
姜明月:哇哦!
该说不愧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就这么两句话,就是她改写剧本的时候,用一天时间,可能都憋不出来的东西。
实名羡慕!
“我负责照顾他们生活起居,教他们读书写字。
有个小男孩,总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我一次次微笑着靠近他,给他递上画着卡通图案的画笔,起初他只是默默接过。
后来渐渐开始在我身边涂涂画画,慢慢敞开了那扇紧闭的心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冰封的湖面悄然裂开缝隙,透出希望的曙光。
还有个小女孩,生病时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小小的力气却似有千钧重,她轻声喊着‘妈妈’,我的心都碎了,也明白了我的陪伴对他们而言是那般珍贵。
在那里,我学会了耐心,像春日里等待花朵绽放般,不急躁、不催促,陪着他们一点点成长。”
赵然的眼神温柔而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童真与希望的地方。
姜明月听得入神,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烁着好奇与感动的光芒。
赵然此时的神情温柔的,仿佛能包容一切,她接着说道:
“后来我们去到养老院,那里的氛围又有所不同。
老人们就像一本本厚重的历史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故事。
有一位老奶奶,头发花白如雪,总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神有些迷茫。
我每天都会推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给她讲外面有趣的事情,可她总是似听非听。
直到有一天,我唱起了她年轻时流行的老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跟着轻轻哼唱,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瞬间回到了青春岁月。
还有位老爷爷,他总是爱给我们讲他年轻时的英勇事迹,我们便坐在他身边,专注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他那满是沧桑的脸上就会洋溢起满足的笑容。
在养老院,我懂得了尊重和倾听,他们的一生有太多的酸甜苦辣,我们用心去聆听,就能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
姜明月微微歪着头,问道:“然然姐,那你觉得当义工辛苦吗?”
赵然笑着接过,姜明月喝了几口便合上的保温杯。
“辛苦是有的,有时候会很累,要照顾很多人的情绪和需求。
但更多的是幸福,当你看到孩子们露出笑容,老人们感受到温暖,那种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
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一盏盏明灯,虽然过程不易,但看到光芒照亮周围,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而且,明月,我们在付出的同时,也收获了无数的爱。
那些孩子和老人对我们的信任和依赖,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姜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仿佛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回去就和洪姐说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她想去做一段时间义工。
想得很好,但姜明月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现在她每天在学校上课,现在还经常碰到,学校的同学对她持续行注目礼,拿出手机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