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窗外的景色从京市的高楼逐渐变成郊区的田野,再到小县城的灰瓦平房。
袁宝靠在卧铺车厢的窗边,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
舅舅坐在对面的下铺,正和舅妈低声商量着:\"咱们要是想和宝丫头他们一起去京市,得先把工作的事情处理好。
我在单位干了这么多年,突然要走,领导不一定放人。\"
舅妈点点头:\"还有小山的学校,转学手续也得提前办。\"
袁宝听到这里,转过头:\"舅舅,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可以请陈大佬帮忙联系京市的学校。至于工作……\"她顿了顿,\"您要是决定了,我可以问问陈大佬那边什么时候合适帮忙看看你想搞的物流公司。\"
舅舅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但随即又犹豫道,\"不过一下子全家搬过去,住哪儿啊?京市的房租可不便宜。\"
袁宝笑了笑:\"就住我们住的那个四合院呗。等稳定下来,再考虑买房子的事。\"
外公坐在隔壁铺位,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插话:\"我和你妈商量好了,我们是肯定跟着袁宝一家一起去京市的。老了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外婆正在给萍萍梳头发,闻言笑道:\"是啊,京市的医疗条件好,我们老两口去了,也能少给你们添麻烦。\"
小姨一家坐在车厢另一头,小姨夫皱着眉头,显然还在纠结。
小姨推了推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宝丫头都说了,可以帮忙在京市找工作。\"
小姨夫叹了口气:\"我在县农机站干了二十年,突然要换地方……\"
袁宝走过去,轻声道:\"小姨夫,这事不急,您慢慢考虑。反正还有五个月时间,我和大哥九月份开学前,现在才二月,七月份前做好决定都不迟。\"
小姨夫感激地看了袁宝一眼:\"宝丫头,谢谢你为我们考虑这么周到。\"
火车在一个小站临时停靠时,袁宝拉着大姨和袁妈去了车厢连接处。
这里噪音大,说话不容易被其他人听见。
\"大姨,回去后您一定要按计划行事。\"袁宝压低声音,\"第一步,装病要装得像。
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药'。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十颗淡黄色的药丸。
大姨接过药丸,疑惑地问:\"这真能让我看起来像生病?\"
袁宝点点头:\"这叫肌黄丸,吃了会让脸色发黄,看起来病恹恹的,但实际上对身体没影响。您每天吃一颗,当着大姨夫家里人的面吃,就说这是京市大医院开的药。\"
袁妈担忧地问:\"宝啊,这药真的安全吗?\"
\"妈,您放心,这是我特意从一位老中医那里求来的,绝对没问题。\"
袁宝没提系统的事,转而叮嘱大姨,\"您回去后就说这次在京市检查出肝有问题,需要长期调养。这是病历和检查报告。\"她又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
大姨翻开文件袋,里面赫然是京市某三甲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慢性肝炎,需长期服药静养\"的字样,还盖着鲜红的医院公章。
\"这...这太像真的了!\"大姨惊讶道。
袁宝神秘地笑了笑:\"我托人弄的,绝对经得起查。大姨夫要是怀疑,尽管让他去问。\"
袁妈还是不放心:\"大姐,回去后你一定要小心。那家人要是发现你在装病...\"
\"不会的。\"大姨握紧药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在他们家当了十多年保姆,他们从来没关心过我的身体。现在我'病'了,他们只会嫌我是个累赘。\"
火车鸣笛,即将到站。
袁宝最后叮嘱:\"大姨,记住,回去后不要主动提离婚。您就天天躺在床上'养病',让他们做饭洗衣服。过不了几天,他们自己就会受不了。\"
大姨重重点头,把药瓶和病历小心地藏进衣服内兜。
火车到站时已是下午。
为了把戏做足,袁宝和袁妈一左一右搀扶着大姨下车,大姨按照袁宝的指导,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其实是因为刚服下第一颗肌黄丸。
\"大姐这是怎么了?\"来接站的邻居王婶惊讶地问。
袁妈叹了口气:\"唉,去京市玩的时候突然不舒服,去医院一查,说是肝有问题,得好好养着。\"
大姨配合地咳嗽两声,虚弱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小县城消息传得快,等他们走到大姨夫家时,已经有几个邻居在指指点点了。
大姨夫家的院子门半开着,大姨夫正和两个已成年的儿子在院子里喝酒。
看到袁宝一行人,大姨夫皱了皱眉:\"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饭都没人做!\"
袁妈立刻提高声音:\"姐夫,大姐在京市查出肝病,医生说要卧床休息至少半年!你们还好意思让她做饭?\"
大姨夫一愣,这才注意到妻子惨白的脸色和袁宝母女搀扶的姿态。
他的大儿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实青年——不屑地哼了一声:\"能有什么大病?不就是想偷懒吗?\"
袁宝强压怒火,拿出病历在他眼前一晃:\"表哥要是不信,大可以去京市医院查。大姨这病要是不好好治,可是会传染的!\"
\"传染?\"二儿子立刻往后缩了缩。
大姨夫将信将疑地接过病历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和鲜红的公章让他不得不信。
他皱眉道:\"那...治疗要多少钱?\"
袁宝早就等着这个问题:\"初期每个月药费大概五百,后期看恢复情况。\"这个数字在90年代的小县城堪称巨款。
\"五百?!\"大姨夫差点跳起来,\"哪来这么多钱?\"
袁宝冷笑:\"大姨为这个家操劳这么多年,现在病了,你们连治病的钱都不愿意出?\"
大姨适时地咳嗽起来,虚弱地说:\"我...我存折上还有一千块钱...先用着吧...\"
两个儿子交换了个眼神。
袁宝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大姨平时省吃俭用,确实存了些私房钱,这钱要是花在\"治病\"上,就等于动了他们眼中的\"家族财产\"。
果然,大儿子立刻说:\"爸,妈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要不...让她回娘家养病?\"
大姨夫眼神闪烁,显然在算计利弊。
袁宝见火候差不多了,给袁妈使了个眼色。
袁妈会意,高声道:\"大姐,既然他们这么无情,你就先回咱家住几天!等病好些再说!\"
大姨虚弱地点点头,袁宝和袁妈扶着她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大姨夫家激烈的争吵声,隐约能听到\"离婚拖累\"之类的字眼。
袁宝嘴角微微上扬——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回到袁家,大姨立刻恢复了精神。袁爸和保国已经先一步到家,正在院子里收拾行李。
见他们回来,袁爸惊讶地问:\"大姐这是?\"
袁妈关上门,笑道:\"装的!宝丫头的主意可灵了,那家人已经上钩了。\"
袁宝给大姨倒了杯水:\"大姨,接下来几天您就在咱家住着,哪儿也别去。等大姨夫那边主动来找您谈离婚。\"
外公抽着旱烟点点头:\"这主意不错。那家人自私惯了,见你'病'了,肯定巴不得甩掉你这个'包袱'。\"
果然,第三天上午,大姨夫就带着两个儿子登门了。
袁宝躲在里屋,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大姨夫搓着手,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个...医生说你这病要养多久啊?\"
大姨躺在床上,虚弱地回答:\"医生说...至少半年不能干活...以后能不能好还说不好...\"
大儿子不耐烦地插话:\"妈,咱们直说吧。你这病要花不少钱,我们家实在负担不起。要不...你和爸离婚吧,这样你就能回娘家安心养病了。\"
袁宝在里屋差点笑出声——这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大姨装作震惊的样子:\"你们...你们就这么嫌弃我?\"
大姨夫尴尬地说:\"不是嫌弃...是为你好。离了婚,你妹妹们照顾你也方便...\"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大姨最终\"勉强\"同意了离婚。
大姨夫生怕她反悔,当天下午就拉着她去民政局办了手续。
由于大姨\"主动\"提出不要任何财产,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晚上,当大姨拿着离婚证回到袁家时,全家人围着她欢呼雀跃。
袁妈红着眼眶抱住姐姐:\"大姐,你终于自由了!\"
大姨抹着眼泪,却是在笑:\"十多年了...我终于不用再伺候那一家子白眼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