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哀鸣。蚩尤那柄缠绕着不灭战魂的巨斧“虎魄”留下的伤痕,如同一条贯穿青丘大陆心脏的狰狞毒龙,贪婪地吮吸着世界的生机。
地火熔岩如溃烂的脓血,从深不见底的裂隙中喷涌而出,将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橘红。烟尘蔽日,焦糊与硫磺的气息扼住每一寸呼吸。
就在这末日图景的核心,那背负了整个青丘大陆的古老玄龟,发出了它沉寂万载后的第一声长吟。
嗡——!
低沉、悠远,仿佛来自鸿蒙初辟的叹息,带着星辰运转的韵律,穿透了毁灭的喧嚣。
它那覆盖着青铜色古老山脉的背甲上,无数沉寂的星辰符文骤然亮起,光芒刺破烟尘,如同在龟背上点燃了一片微缩的宇宙星河。
磅礴的土系元力被疯狂抽取,一道厚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土黄色光晕——坤元壁垒,艰难地从破碎的大地最深处升起。
它像一只巨大无朋的手掌,带着母亲修复伤痕的温柔与决绝,一寸寸抚过那狰狞的裂谷边缘,试图弥合被撕裂的陆地根基,保护深埋其下、维系世界灵脉的核心矿脉不被彻底污染。
每一次光晕的涌动,都伴随着玄龟身躯难以察觉的颤抖,青铜山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玄龟那双比最古老的星辰还要深邃的眼眸,缓缓转向了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点微弱的烛光在肆虐的能量风暴中顽强摇曳。烛光,一个气息微弱的存在,正竭力维持着最后的庇护结界。
玄龟的目光里没有亲近,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跨越了无尽时光的古老观望与深邃权衡,仿佛在评估一粒尘埃在宇宙倾覆中的价值。
“嗡……”
玄龟的意念如同沉雷滚过龟甲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伴随着这声低沉的共鸣,它那承载着青丘大陆万古重量的背甲中心,四块最为古老、色泽近乎墨黑的巨大甲片上,无数尘埃与苔藓簌簌剥落。
仿佛被无形的刻刀唤醒,四行截然不同的古老文字,如同从甲片血脉深处渗出的殷红烙印,逐一亮起,光芒妖异而神圣:
盘古开天辟地使,(甲骨文,笔画如斧凿开天,苍劲蛮荒)
等待主人巴图。(象形文字,蜿蜒扭曲,带着蛇行的韵律)
息壤?星辰?(楔形文字,符号诡秘,似在叩问)
背负修复盘古血脉血髓。(希腊文,圆融古朴,蕴含大道至理)
这四种文字,如同四把钥匙,同时指向一个被时光掩埋的惊天秘辛——这背负大陆的玄龟,竟是盘古开天伟业的遗存使者,它亘古的使命,便是守护并修复盘古大神遗留在这片天地间的血脉精华(血髓),而它等待的,是一个名为“巴图”的主人!
距离那毁灭核心数百里外,一处被狂暴能量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山谷。
地心熔岩映照下,蚩尤(巴图)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尊浸血的青铜巨像。
他赤裸的上身布满古老战纹,肌肉虬结如龙盘山岳,手中那柄以先天庚金锻造的“噬魄”战戟,此刻正深深插入流淌着星辉的矿髓之中。
作为兵主,他并非掠夺者,而是唤醒者——这沉睡于青丘大陆核心的盘古矿脉,本就是混沌初开时,父神遗留给战争之神的权柄。
“兵戈起于金,杀伐源于煞……醒来!” 蚩尤的低吼震荡岩层,裹挟着洪荒战意的煞气如潮水涌入矿脉。晶石脉络骤然亮起刺目血光,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激怒了远古凶性。
嘶——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撕裂声从矿脉最幽邃的裂隙中炸响!并非岩石崩裂,而是某种覆盖着青铜色苔藓与岁月尘埃的“山峦”在苏醒!
岩壳簌簌剥落,露出其下冰冷、粗粝、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鳞甲——每一片都大如磨盘。紧接着,两颗熔金般的巨瞳在黑暗中豁然睁开,竖立的瞳孔狭长如地狱裂痕,死死锁定了唤醒它的蚩尤。
巴蛇! 《山海经》所载,可吞日月星辰的混沌巨凶!它并非入侵者,而是盘古父神亲手敕封于此的矿脉守御者,以不朽蛇躯盘绕地核,蛰伏万年,只为这一刻的使命召唤。
它修长的脖颈无声昂起,鳞片摩擦着岩壁,火星四溅,蓄势待发的姿态完美诠释了何为“伺机而动”——不动则已,动则必是天倾地覆!
“昂——!”
几乎在巴蛇显形的同一刹那,矿脉另一侧的深渊轰然塌陷!浑浊的地泉裹挟着万载玄冰冲天而起!
一头庞然巨物破开水幕,其背甲之广阔,如同移动的黑色大陆,甲壳上天然铭刻着蕴含大地法则的玄奥符文,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地脉震颤。
玄龟!与巴蛇同源而生的守护者,代表矿脉“不动如山”的根基。
宿命般的对峙仅持续了一瞬。
熔金蛇瞳与幽邃龟目隔空交汇,无形的契印在盘古意志的驱动下骤然点亮!
巴蛇发出高亢入云的嘶鸣,庞大却异常灵活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漆黑闪电,猛地缠绕上玄龟那堪比山岳的巨壳!
蛇躯并非简单盘绕,而是如活体锁链般嵌入龟甲缝隙,黑鳞与玄甲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竟开始……融合!
龟甲的边缘变得嶙峋锐利,如同竖起的大地獠牙;蛇躯的线条则硬化如钢铁脊柱,深深锚入龟背。
巴蛇的头颅高高扬起,熔金之瞳喷薄着毁灭与警戒的光芒;龟首低垂,口鼻吞吐着厚重如实质的地脉黄光。毁灭之矛与不朽之盾在此刻完美交融!
然而,这跨越时空的呼唤,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几乎在玄龟锁定巴图的同一刹那,天空骤然被撕裂!
三道裹挟着浓烈血腥与毁灭气息的庞大黑影,如同陨星般轰然砸落在山谷周围,呈三角之势将巴图与玄影死死围住!
大地在它们落地的瞬间再次崩裂。为首者,形如巨狮,却生有九颗狰狞的鸟首,十八只眼睛燃烧着贪婪的幽火——正是蚩尤麾下凶名赫赫的凶兽,九婴!闻着蚩尤灵魂追了过来。
它左侧是一头浑身骨刺、口喷毒瘴的狰狞穷奇,右侧则是一尊由熔岩与黑曜石构成的岩石巨人,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毁灭的红光。
“盘古血髓的气息…还有…玄龟的印记!巴蛇也来了?”九婴中间那颗最大的头颅发出嘶哑的咆哮,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巴图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蝼蚁!交出你身上的东西!”腥臭的涎水如瀑布般滴落,腐蚀着地面。
但九婴那纯粹的恶意与毁灭气息,让他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
巴蛇盘绕在他身前,对着凶兽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但体型与力量的差距如同天渊。
“吼!”岩石巨人率先发难,巨大的熔岩拳头带着焚山煮海的高温,如同山岳般砸向巴图!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玄影猛地将巴图向后甩去,自己则悍不畏死地迎向那熔岩巨拳,试图用身体为主人争取一线生机!
“不!”巴图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山谷,不,是整个青丘大陆残存的部分,都剧烈地倾斜了一下!
一道横亘天地的土黄色光墙——坤元壁垒的一部分,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巴图身前!轰!熔岩巨拳狠狠砸在光墙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乱流!
光墙剧烈波动,裂纹蔓延,但终究没有破碎!是玄龟!它强行分出了一部分维系大陆根基的力量,跨越空间来护主!
“孽畜!安敢伤吾主!”玄龟的怒吼如同天罚,在苍穹炸响。它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身躯竟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搅动着破碎的山河,朝着山谷方向移动!
每一步落下,都引发地动山摇,无数本就脆弱的山峦轰然倒塌。
它背上的星辰符文疯狂闪烁,青铜山脉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坤元壁垒的光芒因力量分散而急剧黯淡,大陆核心那道巨大的裂痕再次开始扩张,地火喷涌得更加猛烈!
九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疯狂:“老乌龟!自身难保还敢分心!杀了他!夺取血髓!”
它九首齐啸,喷吐出九道颜色各异、蕴含剧毒、腐蚀、冰冻、烈焰等不同毁灭属性的光柱,汇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流,绕过坤元壁垒的光墙,直取被震飞的巴图!
玄龟的巨目死死盯着那致命的能量洪流,又瞥了一眼大陆核心加速崩溃的裂痕。一种决绝的意志在它古老的灵魂中燃烧。它猛地张开如同深渊般的巨口,一股恐怖的吸力爆发!
呼——!
大地深处,一块散发着无尽生机、仿佛拥有自我生命般蠕动的暗黄色神泥——息壤,被强行抽取出来!
同时,龟背上几处最为璀璨、如同微型恒星般的星辰符文核心,也硬生生剥离,化作几道流光!息壤与星辰核心,被玄龟毫不犹豫地一口吞入腹中!
“吼——!!!”吞下这两样神物的瞬间,玄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狂暴的咆哮!它的身体剧烈膨胀,龟甲上的青铜山脉寸寸崩裂,星辰符文彻底失控,化作无数道狂暴的光流在体表乱窜!
它的形态开始发生恐怖的畸变,龟甲边缘竟生长出狰狞的骨刺,四肢变得粗壮如天柱,覆盖上岩石与金属的混合铠甲,头颅隐隐显露出龙的特征!一股混乱、原始、足以撕裂空间的洪荒之力在它体内疯狂冲撞、爆发!
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在它身边形成了一个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漩涡!
而刚刚被它甩到相对安全区域的巴图,以及忠心护主、被冲击波掀飞的巴蛇,恰好被卷入了这个风暴的边缘!
“巴蛇!”巴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就看到那黑色的蛇躯被风暴中逸散出的、混杂着息壤生机与星辰毁灭之力的暗金色乱流狠狠击中!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那乱流如同活物般,瞬间将巴蛇包裹、吞噬!
更让巴图魂飞魄散的是,玄龟那因痛苦而扭曲的巨目,在混乱中竟死死锁定了被乱流包裹的巴蛇!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在玄龟混乱的意志中成型——融合!
以息壤重塑根基,以星辰为骨,以巴蛇之灵为引,强行突破血脉桎梏!
玄龟发出一声震碎虚空的咆哮,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带着毁灭风暴,猛地撞向那团包裹着巴蛇的暗金光团!
轰——!!!
无法形容的强光爆发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光芒的中心,玄龟那扭曲膨胀的龟躯与巴蛇玄影的形态在息壤的塑造与星辰之力的熔炼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交融与蜕变!
龟甲变得更加厚重苍茫,边缘延伸出蛇鳞般的纹路,龟首昂扬,生出峥嵘龙角,蛇躯则缠绕其上,化作一条充满力量与灵性的蛇尾,鳞片漆黑如墨,边缘流淌着星辰的光泽!一股神圣、威严、统御水土、镇压八荒的浩瀚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缓缓苏醒,涤荡寰宇!
玄武!传说中的北方圣兽,司掌水土,镇守幽冥,竟在青丘大陆的末日劫难中,以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诞生!
“玄武…成了?”九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本能的恐惧。
巴图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心中却涌起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玄影(新玄武)的无限担忧。他挣扎着想要靠近那光芒的中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刚刚诞生的玄武,那双蕴含着无尽星辰与大地玄奥的巨目,猛地转向巴图!不再是之前的守护与亲近,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恐怖吸力从玄武身上爆发,瞬间锁定了巴图!
“呃啊——!”巴图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要被撕碎!他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力量拉扯着,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刚刚诞生的玄武圣兽那如同深渊般的巨口飞去!
不!不是飞向巨口!是飞向玄武那新生的、如同星辰漩涡般的核心——那里,正是息壤、星辰核心与盘古血髓修复使命交汇的所在!
玄武体内,那被强行融合的息壤与星辰之力,此刻正疯狂地搅动着,试图修复和重塑盘古遗留的血髓。
然而,这修复的过程,却意外地撬动了深藏于青丘大陆地心最深处、那属于盘古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最后一丝…最原始、最狂暴、最无序的创世能量!
这股能量,本应随着天地稳固而彻底消散或沉淀。此刻,却被玄武的诞生与修复之举所引动,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流,顺着玄武与巴图之间那因“主仆契约”而存在的、刚刚被玄武圣兽之力强行加固的古老血脉链接,狂暴地、无可阻挡地倒灌而入!
“轰——!!!”
巴图的身体在接触到玄武核心的瞬间,没有融入,而是被这股开天辟地的原始洪流彻底淹没!
他的身体悬浮在玄武身前,被无数道从玄武体内喷涌而出的、混沌色的狂暴能量光流贯穿!
这些光流如同亿万把开天巨斧的虚影,带着撕裂鸿蒙、重定地水火风的恐怖意志,疯狂涌入巴图体内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
“呃啊啊啊啊——!!!”
巴图的惨叫声凄厉得超越了人类声带的极限,那是灵魂被撕裂又被重塑的痛苦!
他的身体在混沌能量的冲刷下剧烈抽搐、变形,皮肤龟裂,鲜血瞬间被蒸发,又在息壤残留的生机下强行愈合,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眼耳口鼻中喷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丝丝缕缕混沌色的电光!
他的意识被无穷无尽的破碎画面淹没:星辰诞生又寂灭,大陆板块在怒吼中碰撞分离,狂暴的地火撕裂苍穹,冰冷的虚空吞噬万物……那是盘古开天辟地时,最原始、最混乱、最蛮荒的创世记忆碎片!
刚刚诞生的玄武圣兽,那漠然的巨目中,终于闪过一丝剧烈的波动,那是惊愕,是困惑,甚至…是一丝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这股能量的宣泄而微微颤抖,刚刚稳固的圣兽形态竟再次出现不稳的迹象。
它想阻止,想切断这狂暴的链接,但那开天辟地的伟力,此刻已彻底失控,以巴图那渺小的凡人之躯为通道,疯狂地倾泻着!
九婴等凶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它们感受着那股源自开天辟地的混沌威压,本能地感到了致命的威胁,竟一时不敢上前。
巴图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混沌能量肆虐的风暴之眼。他渺小的身躯在开天辟地的洪流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湮灭,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然而,在那非人的痛苦与混乱记忆的狂潮深处,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死死地燃烧着——那是属于“巴图”的意志,一个少年对生的渴望,对伙伴玄影的思念,对脚下这片破碎故土的眷恋。
这丝意志,在盘古开天辟地的狂暴洪流中,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正是这丝意志的存在,让那纯粹毁灭与创造交织的混沌能量,在疯狂冲刷他凡俗躯壳的同时,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变化。
毁灭依旧在肆虐,血肉在崩解又在息壤之力下艰难重生。但每一次重生,那新生的血肉骨骼深处,都仿佛被强行烙印上了一缕缕微不可察的混沌纹路。
巴图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左眼瞳孔深处,一点混沌的星芒,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极其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更狂暴的痛苦淹没。
玄武发出一声带着惊疑与沉重压力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如山岳般缓缓伏低,圣兽的威压与那开天辟地的混沌气息相互碰撞、纠缠,在它周围形成一片扭曲的光域。
它那新生的、如同星辰漩涡般的核心,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内部正进行着无声的天崩地裂。
九婴的九颗头颅死死盯着风暴中心那个渺小的人影和气息不稳的玄武,十八只眼睛里贪婪与惊惧疯狂交织。盘古开天的力量…竟然在一个凡人身上显化?这变故超出了它所有的预想。
整个青丘破碎的天地,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坤元壁垒的光芒在远方艰难地明灭,修复着蚩尤留下的伤痕,却无法阻止这片核心战场正在酝酿的、更加未知的风暴。
巴图的身体依旧在混沌能量的贯穿中剧烈震颤,每一次能量的脉冲都像是将他投入熔炉又瞬间冷却。
那丝属于“巴图”的意志,在开天辟地的洪流中沉浮,如同狂涛中的种子,不知是被彻底磨灭,还是…将在毁灭的灰烬中,孕育出连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新芽?
玄武的巨目凝视着痛苦挣扎的巴图,那古老的、等待了万载的“主人”之名,此刻在开天辟地的混沌回响中,似乎被赋予了某种宿命般的、令人心悸的全新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