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想都没想就将人背起来,一路晃悠着,到了马车上将人放下又抱入怀里,轻轻拍着把人重新哄睡着。
那枚银镯子牢牢地被小姑娘攥着,他伸手去取,还将小姑娘给惊醒了。
“是我,睡吧,我看看镯子。”
江清月闻言,这才放心地松开手,在他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去。
那枚银镯被慕容怀缓缓套在江清月的手腕上,他把玩着小姑娘的手指,那银镯有些晃荡,慕容怀欣赏了一路,觉得小姑娘还是太瘦了。
——
京中终究还是多了些流言蜚语,茶馆酒楼最喜闻乐见的便是近来皇家传出来的各种秘辛。
什么皇后娘娘失宠啦,什么玉贵妃娘娘在后宫独揽大权啦,什么温嫔娘娘疯啦,什么四皇子好像也疯了之类的。
百姓哪管是真是假,传起来那叫一个越来越离谱。
若问为何无人管?
呵,官府一个个都膘肥脸圆的,哪有闲心管民间编排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流言。
再说了,管这些闲事又没有额外的银子拿,还容易被诸多酒楼茶馆记恨上,他们心里账算得明白着呢。
至于这些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从哪来......
十三皇子一身寻常小公子服饰,被江清月带进茶馆,亲耳听了一脑袋皇家八卦。
临走时茶馆门前人流有些多,十三皇子晃悠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怕被人潮冲散,不自觉拽住江清月的袖子。
“清月姐姐,你让人传这些流言做什么呀?”
一旁的江清月敲了他一个脑门栗子,带着他上了马车才开口。
“你啊你,在宫外待久了,谨言慎行都忘了?”
十三皇子懵懵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惊恐地双手捂嘴,“我,我忘了。”
这几日他的功课量翻了好几倍,而且每日还要练早晚武课,天天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淹死在里面了。
若不是江清月看他再这般下去要学傻了,决定今日带他出来放松放松,他可能真的哪天捧着书就闷头倒下去了。
“你九皇兄待你严苛,你可心生不满?”
十三皇子揉了揉打瞌睡的双眼,摇了摇头,“放任我懈怠懒散之,恶矣,严苛鞭策之,外恶内善也。”
“九哥是为我好,我知道的,就是......”
十三皇子打了个哈欠,眼里沁出泪花。
“就是真的好累啊——”
江清月看对面的小家伙不顾形象地将下巴戳在茶几上,不免勾唇。
“好啦,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何带你来茶馆听乐子?”
十三皇子闭着眼,趴在桌子上随着马车摇晃点了点头。
“昨日我看你摘抄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便是我今日带你来茶馆的用意。”
十三皇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从桌子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江清月。
随后不在状态地,啊了一声。
江清月无奈,又往他额头甩了个弹指。
“啊你个头,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晚上用膳时,十三皇子终于不负众望地,在饭桌上睡着了。
左手捧着碗,右手握着筷子,脑袋往下沉着一下下小鸡啄米似的。
慕容怀注意到了,但他忙着给江清月剔鱼刺,没工夫训他。
江清月则叹了口气,小声朝一旁的慕容怀问道:“会不会有些揠苗助长了?”
慕容怀好不容易分出一丝目光扫了眼小鸡啄米的某人,漠然颔首。
“明日让他休息一日。”
翌日清晨,天光微明。
十三皇子早早起来,打着哈欠敲响了云生的屋门。
敲了好一会儿,结果是对面屋子的云宁拽开了门。
“何事?”
十三皇子回头懵了一下,然后面露疑惑:“诶?今日是云宁哥给我上早课吗?我记得今天该云生哥了呀,我记错了吗?最近好像脑子不太够用了。”
十三皇子转过身,自言自语地朝云宁走去,背上背着的剑顺手抽出,甩了甩头意识清醒些后摆好了架势。
云宁无奈,皱了皱眉,“今日无早课,回去休息。”
然后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午时过,江清月正在主院的书房里提笔写着什么,窗外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隔窗望向她的视线极其哀怨。
起初江清月没察觉到,后来那道哀怨的视线越发不容忽视,江清月哪还有半点心思接着写,笔一撂扭头看去。
“怎么了云生?是要歇假吗?准你就是。”
云生默默摇摇头,神情犹如阴湿恶鬼。
若非他身后烈阳普照,江清月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不是要歇假,那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作甚?怪吓人的。”
江清月起身走到窗边,结果一探身才发现墙后还有个半人多高的小家伙。
“小殿下,这是做什么?”
一只手抓着云生,一只手握着剑的慕容靖扭头看了她一眼,“清月姐姐,今日的早课云生哥还没跟我上呢。”
江清月失笑,“不是说了吗?今日给你放一天假,昨日看你累得晚膳都没吃完就睡着了,这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慕容靖为难地抿嘴,“虽说累,但总觉得不上早课,就好像少了点什么,导致我今日一上午想补觉都睡不着。”
江清月一听,心道了一声好家伙。
再看想生无可恋的云生,江清月心里忽然冒出来个想法。
她走出书房,站到慕容靖正前方,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
“小十三,你这个年岁学骑术似乎也差不多了,不如将你送到京郊的庄子去吧?”
慕容靖眼前亮了一瞬,又很快黯了下去。
“去了京郊,是不是就不能再随便回京了?”
江清月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若你想回,大可让庄子上的人送你回来。”
见慕容靖没什么反应,江清月又说道:“京郊虽不比京中繁华,却也较之自由不少,我想你这个年岁应该也正是顽皮的时候,整日拘你在府上你也无聊,有点力气全用在折腾云生云宁身上了。”
慕容靖迟疑了一下,态度略有松动,但还是没松口。
江清月不解,“可是有什么顾虑不成?还是说,怕我将你赶走再也不让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