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是。”赵锦绮有些发愣，脑子里快速根据太后的话分析着。
这么看来太后是不知道小皇叔暗中去塞北打仗的事的，不然怎么会觉得是华倾城到王府里照顾好了小皇叔呢？这半年，小皇叔根本就不在王府。
她原本以为太后是知道些内情的，因为当初在城楼前发兵时，她为了拉住华倾城险些掉下城楼，乔装打扮的小皇叔即将飞身上来相救，是德胜那一脚踩住了他，她不信那是巧合。所以她断定父皇是知道小皇叔北行之举的，只是父皇有没有给太后透露消息来稳住太后，她就判断不出来了。
现在看来，父皇和小皇叔确实是瞒着没叫太后知道一点风声的。
太后继续道：“你这个小傻子，你小皇叔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他病倒了，你倒趁着和哀家生气躲起来，不管不顾的，若不是倾城主动请缨，说要报恩前去照料，等你想起来就等着后悔吧！”
“啊！是……是是，辛苦华大小姐了。”赵锦绮附和道。
“瞧，哀家又说到哪里去了。倾城这般辛苦，况且家世显赫，做正妃便很是相宜，我与你父皇都商议好了。他说同你小皇叔再商量商量，这怎么一商量就变成侧妃了？你父皇告诉哀家是你小皇叔的意思。可哀家实在想不通你小皇叔为何要这般，之前在府里不是与倾城都相处的好好的吗？你说，他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你说与哀家听听。”
赵锦绮呆愣了半天：“父皇，说是小皇叔的意思？”
“你父皇也就与哀家解释了这么一句，别的便问不出来了。”太后道。
赵锦绮：……父皇！怎么把一切都推给小皇叔了？是怕太后知道了责难于她吗？
她偷偷看了一眼下方坐着的溥洽，发现他的眼神也在看这边，看得是……华倾城还是太后！
赵锦绮一撇嘴：“是，对，就是小皇叔自己说封侧妃的，他也没说为什么。”
太后看了眼一旁低头似乎是在抹眼泪的华倾城，推了赵锦绮一把：“你去问问你小皇叔为何？看看能不能说和说和，毕竟华家门第不低，不能平白遭受这样的对待。”
赵锦绮睁圆了眼：“我？！……不，我不去，我不行。”
华倾城拉着太后的袖子：“臣女谢太后抬爱，我的事便不要麻烦公主殿下了吧！倾城的命倾城自己认了，只要此生能陪在王爷身边，倾城便已十分知足了。”
太后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转头斜睨了一眼赵锦绮，仿佛在无声的声讨她。
赵锦绮：……
“一会儿宴会结束了，哀家亲自召见小王爷。倾城，你放心，哀家就是拼上这张老脸，也要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说着又看向赵锦绮。
赵锦绮觉得如坐针毡，叹了口气，默默起身拿起桌上自己的酒杯：“儿臣去给小皇叔拜个小年。”
华倾城道：“公主，我并非那个意思，你不用……”
太后拍拍华倾城的手：“让娇娇去吧！你从前不常进宫，又与王府不太熟悉，娇娇她是小辈儿里最受小王爷宠爱的，小时候就是跟在小王爷屁股后面长大的。旁人的话他听不进去，娇娇说得，他总能让些步。”
赵锦绮：“皇祖母，我……我，去试试问问原因，其他的，都是你们大人的事，我，我没办法的。”
太后嗔怪道：“你马上也都十六了，可也不是小孩子了……去吧！哀家和倾城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
赵锦绮：……
她握着酒杯，低着头往那边的桌子挪，心里打算着在那人身边待一会儿做做样子，编好理由由就回来，好歹把今天这关糊弄过去，现在可不是惹太后生气的好时机。
可脚底下的步子似乎分外沉重，下巴上好像也掉着个千斤石般使得她的头埋的低低的。
终于走到了那张桌前，慢慢看上去，
空的！
她连忙抬头一看，果然是空的！她一喜，回头看向太后。
太后朝一个方向使了使眼色，赵锦绮顺着看过去，见小皇叔正站在那儿和六皇叔喝酒说话。
她看向太后，太后朝她使眼色，适宜她跟过去。
赵锦绮于是握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挪了过去，大殿里人来人往，三五一堆，熙熙攘攘，赵锦绮走几步便要遇上一位长辈或同辈，都是互敬一杯酒，等她穿走到六皇叔身边时，溥洽已经离开到了下一处。
赵锦绮又追去，终于一路喝到了最后一处，赵锦绮却只捕捉到了门边那抹紫色身影离开的脚步。
赵锦绮转身，太后坐在那儿远远的翘首以盼，赵锦绮只得又转身向门外追去。
出了大殿跟着人往旁边拐了几拐，躲开大殿门口的众多守卫，赵锦绮便停下脚步，一屁股往后坐在石阶上，将手里的酒杯也放在地上，伸手托着腮帮子发起了呆。
身后出现一人：“怎么不追了？”
赵锦绮托着腮帮子没有动弹，依旧看着前面的虚空：“你怎么不跑了？”
身后沉默一阵，又传来声音：“冬日里地上凉，起来。”
赵锦绮：“留着关心你的侧妃吧！我皮厚，不怕冷。”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赵锦绮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刚想道歉，就听到身后的人说：“你不想我娶妃，对吗？”
赵锦绮的心脏剧烈的撞击了一下胸膛，她大脑有一瞬觉得很空旷，好像缺失了一切思考般空旷，随即她垂下眸子：“她都住进王府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况且……”
“我不在时，她进府发现了寒香扮成我的事，王府的人才把她留在府里。我与她，不是那种关系。”溥洽打断赵锦绮的话解释道。
赵锦绮站起身来：“你不必与我解释，我不关心，你与她的事。”
他见她要走，伸手拉回她，站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刚才为何当着你父皇的面叫我封她做侧妃，你知道的，他们都想让她当正妃。”
赵锦绮慌忙垂下头躲开他那仿佛藏着某种期待的眼神：“抱歉啊！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溥洽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力道却并不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锦绮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答非所问：“还有，抱歉，父皇把封妃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了，所以皇祖母她们都误会了，怪罪于你，我才会被派来……”
溥洽：“我不想听你东拉西扯那些人，她们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只想问问你，我们……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只要你说，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想去触碰赵锦绮，却被赵锦绮闪身躲开。
赵锦绮垂下眸子，心跳的厉害，氤氲的泪花给视线罩上来一层水罩，蝶翼般的睫毛根部也挂上了霜花一样的泪珠。
补救？她现在这副身子，还怎么补救？
她甚至不知道，那一夜，她被多少人玩弄过？
这样的她，和前世有什么区别？她满身脏污，怎么敢靠近他，怎么舍得让他被她污染一丝一毫，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不幸和霉运带给他，拖累他余生？
“对不起，都……忘了吧！退回我们各自的位置，你永远是我最尊敬的小皇叔。”她转身便步履匆匆的跑开了，眼中打转的泪水在转身的一瞬便决了堤。
男人留在原地，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空落落的手，面上竟是痛苦与悲凉。
赵锦绮擦干了眼泪，走回大殿，在太后面前东拉西扯的糊弄一番，回到自己的席位，呆坐到散席，也没见对面的席位上那人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