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月皱了皱眉头，“你懂什么？就知道爸爸寄来的钱，他要真的有心当初也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跑到国外去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没出息？”
李凤星不乐意了，她朝着母亲撒娇道：“妈，你看姐，我说得哪里不对了嘛，你看我姐上着班，爸爸又会寄钱回来，每个月的粮食供应也会增加，多少人羡慕我们啊。”
对于现在安稳地生活李凤星是很满意的，她今年已经十六了，等找个机会再找上一份工作，那日子就更好过了，所以她真的不明白姐姐为什么执意要离开这里，还这么匆忙。
何念竹性子软，男人在的时候听男人的，男人不在了就事事听大女儿的。对于小女儿的疑问，她也只是笑笑，“小星，听你姐的，她不会害我们的。”
李凤月见妹妹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未免出什么意外，她小心地关上了院子门，随后又拉着母亲和妹妹来到了里间。
“妈，小星，实话和你们说吧，是李叔叔让我早做准备的，他消息灵通，可能提早知道了什么。”
说起李叔叔，李凤月眼神闪了闪，她倒是没想到往日的世交叔叔能在父亲抛弃她们以后，对她们还能存有善意。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吓我。”李凤星听见姐姐这么说就有些害怕起来，害怕平稳的生活被打乱。
何念竹拉紧了大女儿的手，紧张道：“小月，你李叔叔说什么了？他……”
“妈，你先别怕，李叔叔只是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李凤月本来还在犹豫，她本想着把票据都卖了，然后套现一部分钱，带着母亲和妹妹到上海去，她想着大些的城市应该会安全些，但刚刚江心白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妄想，想来也只能跟着李叔叔最安全了。
“离开？李叔叔要去哪里？”李凤星紧紧地盯着姐姐。
“香江。”李凤月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后又认真地看着母亲和妹妹，“妈，小星，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
李凤星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重重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姐，我们要是走了，那爸那边寄来的东西怎么办？”
李凤月翻了翻白眼，“得了吧，你还惦记着爸寄来的东西，你也不想想他有多久没寄钱来了？”
“半年了。”何念竹长叹道，她数着日子呢，到这份上，她也早就想明白了，丈夫是彻底不管她们母女三个了。
“姐，你说爸爸当初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出国？他还带着二妈凤鸣他们呢，凭什么不带我们？”李凤星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愤，按照祖宗制度来说，她和姐姐才是家里的嫡女呢，其他的都是庶出。
李凤月小心地看了眼母亲，随后道：“好了，小星，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思。现在我给你们分配任务，明天开始，妈，你和小星拿着布票去买布，我去买糖和油。”
“然后，”李凤月顿了顿，看向母亲，“妈，李叔叔可以帮我们买船票，但这钱可能要我们自己出，你那里还有钱吗？”
她盘算了全部的家底，也就两千来块钱，但这些钱在大陆值钱，到了香江可就不见得了，所以也不知道李叔叔收不收。
何念竹虽然软弱，但并不傻，她抿了抿嘴，“我还藏了些大黄鱼，要不取出来拿给你李叔叔吧，我们也只能靠他了。”
李凤月没想到母亲还真藏了钱，居然还是最值钱的大黄鱼。她立马松了一口气，船票好歹凑齐了。
“妈，你和我说实话，你，还有吗？”李凤月紧盯着母亲，随后又解释道：“妈，我不是惦记您的钱，只是我们这一去估计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所以……”
李凤星也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有钱总比没钱好。
何念竹长叹了一口气，“有是有，但有些东西现在也拿不出来，我……”
……
江心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清点自己的财产，丈夫上个月发了工资，二十五块，交了伙食费十块，还剩下十五，再加上本身家里剩的，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六。
想想还欠着二姐家一百块钱和两尺的布票，这回又要欠上几十块，也不知道姐夫会不会有意见。
晚上，听了妻子的话，杨劲生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什么，随后指了指对面，“要不我找爸妈借点？欠了二姐这么多也不太好。”
江心白有些心动，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借爸妈的万一要是被大嫂二嫂知道又要吵架了，本来事情就多。我二姐也不会在意的，我就厚着脸皮再借段时间吧。”
很快，李凤月就把江心白她们要的东西都备齐了，趁着夜黑风高，几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后大家都很满意。
江心白捅捅丈夫的手，“快些回家，冷死我了。”随后几人又搬着一大堆东西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赶去。
“妈，大嫂，二嫂，你们快出来。”江心白刚一到家就挨个地敲门。
“怎么了？心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哎呀，劲生啊，快，领着心白上医院看看，可别伤到我的大孙子。”孙二妮一听见江心白急躁的声音就担心，门一开就紧张地吐了一大堆的话。
“哎呀，妈，我没事。你们快来看，我们带回来什么。”江心白把身子一侧，露出身后堆在地上的棉布。
“这，这是棉布，三弟妹，你是哪里弄来的？”李慧芬双手摸着一卷藏青色的布，看成色就知道是好料子。
江心白慢慢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后才缓缓道：“自然是花钱买来的，之前不是借了大嫂和二嫂你们每人八尺的布票嘛，你们要是愿意，这回就直接拿布顶，但说好了，布料钱是要给的。”
李慧芬撇撇嘴，“还能少了你的不成，说吧，多少一尺？”
“本来供销社卖的都是五毛一尺，为了感谢大嫂二嫂的鼎力相助，我想着就算三毛五好了，剩下的差价我自己补。”这话江心白的确没说谎，李凤月报的的确是五毛一尺，还要加上辛苦费，那样她要补的就更多了。不过就像她说的，算是感谢大嫂她们了。
李慧芬和苏秋燕一听，眼睛一亮，笑道：“那好哇，我们可要开始挑了。”
“哎，提前说好啊，就还你们一人八尺，多了没有。”六十尺布，江心白分了三十五尺，连票钱加进去一共花了五十三块五毛。还有十斤油，十二斤白糖，她也要了一半，这里连票加一起就花了十二块八毛，合计六十六块三毛。
给了二姐十六块三毛，剩下的五十都算借的，这样一来，就欠了二姐整整一百五十块钱，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