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起床啦起床啦~~”
小奶音趴在耳朵旁，许思抬手软绵绵揉了揉闺女毛绒绒的脑袋，“芽芽醒了呀，姐姐呢？”
芽芽爬到床上摊着两只小手说：“姐姐上学气了。”
“上学呀……”许思睁开眼，小丫头穿着棉布睡衣香喷喷的，“你刚起来吗？”
“不是呀~我起来很久很久很久了，跟肉肉和菜菜玩。”
姗姗第二天就把她的洋娃娃送来了，小丫头晚上就抱着睡别提多美了。
“肉肉和菜菜当好朋友了。”
“这样呀……”
许思撑着床坐起来点，把她抱到身前，“咱先把睡衣换了，该起床了。”
“嚎~芽芽饿。”
“嗯，换了衣服就去吃饭，看看钟奶奶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芽芽点着小脑袋，“爸爸上班去了。”
“嗯。”
许思不理解，男人晚上那么折腾每天起来精神抖擞，就她被折腾得睡过头。
这体力比不了一点。
给闺女换好睡衣，许思收拾了下自己，母女俩下楼去。
家里没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许思进厨房打开蒸笼，里头温着芽芽爱吃的豆沙包，还有一碟蒸饺，灶台上有油条、豆浆。
芽芽很听妈妈的话，一般不往厨房跑，趴在门框上。
“妈妈，吃。”
“马上就来了，你坐到椅子去。”
“噢！”
小丫头跑到桌边坐好，许思把吃的都端上了桌。
俩人边吃边商量今天做什么，平常芽芽都是跟着她去蝶梦先练舞，但她今天有点累，腰酸腿酸的暂时休一天。
“我们去找姗姗姨姨吧，昨天她不是让人给你送来洋娃娃，那芽芽要则呢么做呢？”
芽芽啃着豆沙包，“要嗦谢谢的。”
“对呀，所以我们等等去看姗姗姨姨，做点好吃的带给她？”
“嗯，红烧肉。”
芽芽爱吃红烧肉，一顿饭能啃两块，姗姗姨姨送她可爱的洋娃娃，她也要送姨姨最好吃的。
“行，炖个红烧肉，等下芽芽帮妈妈剥鸡蛋。”
“嚎~”
商量好，吃完饭。
许思就去厨房弄红烧肉了，姗姗在国外那么久肯定也想吃家乡菜。
她从冰箱里拿出来，给闺女搬来小凳子站着。
多了个小帮手两人配合得很好，肉炖上，那边鸡蛋也煮好了。
许思把鸡蛋泡在冷水里，芽芽嘟着小嘴巴吹，“妈妈，吹凉了芽芽剥。”
“嗯，到时候跟姗姗姨姨说是我们芽芽剥的。”
小手连抓鸡蛋都有点困难，但芽芽可有耐心，她那性子有点随闫峥，做起正事来十分专注，小手指一点一点把蛋壳剥下来。
剥完一颗松口气，捧着递给妈妈，“还要。”
“真棒，”许思又给她拿一颗。
小丫头得了夸奖，剥得更开心，许思只帮着剥了两个，芽芽剥了六个，累到了。
许思好笑抱她下来，“好了，玩儿去吧。”
肉炖好又烧了点其他的，很快就到中午了。
许思把饭菜都装好带芽芽出了门。
……
一直到吃中饭前。
徐刚才瞧见许向阳从外头回来，“走啊向阳，吃午饭去。”
许向阳把自行车停在楼下，这么凉的天一头汗。
他往实验室去，“不吃了，还有事。”
“诶……”
他跑出两步又走回来，“你下午还要去修彭家的船？”
“没零件啊，我得过去想想别的办法，”徐刚是热心肠，这事接了就会把它搞好，有始有终。
许向阳沉默片刻，“你甭去了，我去。”
“啊？”
许向阳没再看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拿工具箱。
拿了就往码头去。
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码头，自行车停好找进去。
说是来检修船的很快就被带到了船上。
“许先生，我们小姐就在驾驶舱，昨天……好像不是你来的？”
许向阳面不改色，“同学今天有事。”
“哦哦，好，谢谢你跑这一趟。”
说话的功夫，已经靠近驾驶舱，隔着玻璃看到彭姗姗弯腰站在那，好像还有别人在。
“姗姗，你是说这个零件吗？不然咱找找有没有别的货船上能拆下来应急的，”陈煜从下面钻出来，摸了满手灰。
彭姗姗说：“我让于经理问过了，没有，算了压实真过不了检修，只能和那边商量延后的事，彭家跟他们合作很久，最多赔一笔延误费。”
她这么说是宽慰陈煜，运输这种事，要是遇上台风什么的自然灾害还好说，可要是因为这样的疏忽不能按时出发，十分影响信誉。
“你衣服上都是灰，靠过来点。”
陈煜穿着身黑色的西装，台子下钻了半天蹭了满背灰尘。
“好，谢谢。”
陈煜侧身让她拍。
许向阳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站在门边，沉默看着那男人，再看那白皙的手落在他背上，眼神顿时锋利。
“小姐，许先生来了。”
“嗯？”彭姗姗乍听没听清，转过身俏丽的脸上有些纳闷，“你怎么来了？”
“检修，”许向阳淡声说，目光却一直看向那男的。
陈煜冲他伸手微笑，“你好，陈煜。”
“你好”许向阳抬手示意拿着工具箱，没握手，“许向阳。”
“许向阳？听姗姗说昨天是叫徐刚的来，”陈煜回头询问。
彭姗姗回神说：“徐刚没空吗？他昨天说这里少了一个零件的修不好。”
没零件的话谁来都修不好……
许向阳上前一步把工具箱放下，“我先看。”
讲完也不啰嗦，上手就检查起来。
陈煜和彭姗姗自动退后一步把位置让出来，许向阳余光瞥见又收了回来。
徐刚的技术不差，检查过了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但出于谨慎许向阳还是从头查了一遍。
看完仪表盘弯腰钻到桌底下，白衬衣刮在下方板子黑了一大片。
彭姗姗目光落在他身上，想起许向阳从前就爱穿白衬衣，板正的衬衣穿到他身上一点不严肃，反倒显得朝气，几年没见却是变得沉稳了，有些陌生。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连她自己都变了。
她收敛了思绪的，不再去想。
陈煜问她，“要出去等吗？”
“不用，就在这等吧，”人家来帮忙维修，她出去不合适。
这话听到许向阳耳朵里，感觉他俩是一家的，自己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技术人员。
他抽出螺丝刀啪啪拧开了螺丝，“拿个盒子来放零件。”
“哦，好，”彭姗姗走去拿昨天徐刚用过的纸盒。
陈煜说出去洗个手，驾驶舱里只剩下两人。
彭姗姗把纸盒放在他旁边地上，“这个可以吗？”
许向阳扫一眼，“嗯。”
“是不是修不好？”彭姗姗问。
“修的好，”男人语气笃定，因为憋在狭窄的格子里额头冒出了汗。
“真能修好？”彭姗姗语气有些激动，不自觉凑近去看。
许向阳正好抬眼，两人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距离太近，她在他偏黑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立刻偏头移开了目光，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许向阳怔愣，她身上微甜的馨香仿佛越来越浓飘在他鼻端，无法忽视。
他咽了下喉间，说：“零件有了。”
彭姗姗诧异，“不是说没地方买，于经理该问的人都问过了。”
“嗯，实验室里正好有。”
实验室里确实是有，但是接的，之前给学生教学用过后就送回国营航运那边，许向阳恰好跟那边打过交道，花了些人情和功夫才借出来，后面得托人买了还回去。
彭姗姗说：“太好了，这个零件的费用我们会付的。”
“嗯，”许向阳没解释太多，她这样认为挺好，不然如何解释自己画了那些功夫去借。
许家以前借遍亲戚，对他来说，借东西是一件极为抵触的事。
彭姗姗也没想到，为什么徐刚不知道实验室有。
两人说完话，一时有些沉闷。
彭姗姗想站起来，看见他侧头甩了下头发，有汗顺着额边滑进眼睛里。
“擦一下吧，”彭姗姗把帕子递过去。
许向阳皱眉，莫名想到刚刚彭姗姗给那谁拍背，怎么就不让他自己来。
他抬胳膊随意抹了把，“不用。”
彭姗姗：……
不用就算了，她起身重新站到一旁。
没一会儿，陈煜也回来了。
“快中午了，午饭要吃什么？”
“等会儿吧，修好再看。”
“我听说永福记的饭菜味道 蛮好，去吃吗？”
“我前天刚去吃过，是蛮好，你想吃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前两天答应了带他逛逛沪市，今朝陈煜又是来帮忙的，彭姗姗觉得请人家吃顿饭是应该的。
陈煜有些犹豫，人家刚吃过。
“那换一家。”
“也行。”
“啪嗒——”
拆下的坏零件被丢到盒子里，因为的力气过大蹦到了外边。
陈煜弯腰捡回盒子去，对上许向阳的眼神，有些不寻常意味。
零件的位置有些复杂，拆下来大堆配件，换好后又得重新装上去。
前前后后足足安了一个钟头才完事。
许向阳从机器底下爬出来，整件衬衣湿透手上全是机油和灰尘，脸上脖子上也沾了。
他尽量装快，好歹是在中饭前解决了，再是叫了船长进来，校对仪表盘的数据，记录，出检修单。
彭姗姗看着他忙活，一手撑在操作台上微微弓身和船长校对。
彭姗姗以前没看不过许向阳工作的样子，极为认真负责，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佩服的能力。
他说得东西太专业，彭姗姗听不太懂，但似乎是解决了。
谈完，他收起单子。
船长兴奋道：“小姐没问题了，我马上联系所有人，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出发。”
彭姗姗露出笑：“真的！那赶紧去跟进。”
船长匆匆离开。
陈煜说：“实在是感谢许先生了，居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许向阳在看单子，看完蹲下收拾工具箱，“不用谢。”
心中却想，彭家的事要他谢什么。
彭姗姗说：“许先生谢谢你，这点要不你吃了饭再回去？”
这话出于礼貌，人家搞了一个多钟头帮了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要问一句。
许向阳合上工具箱，“不用，我回学校。”
说完就准备走。
彭姗姗没勉强，“那，我先把零件的费用和工费结算给你。”
“不必，你跟徐刚结就成。”
他侧身往外走，彭姗姗跟了上去，“那也谢谢你，我送你吧。”
三人离开甲板，下船。
许向阳眉头没有松开，心里忍不住想，他一走那叫陈煜的肯定要带她去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安好心。
但又关他什么事呢，许向阳是矛盾的，当初在信里看到她说会回来，他激动了两个晚上没睡着，可最后做的决定是不打扰她，维持笔友的身份就行……
可真到了这一步。
她出现在他面前。
许向阳发觉自己，无法平静下来。
就比如今天，那个零件就非他不可吗，就算是给了徐刚，也能换好装上。
可他偏偏要跑这一趟。
图什么？
许向阳自己也说不清。
他兀自沉浸在思绪里，彭姗姗跟在他身后，只觉得许向阳大概迫不及待要走，不想搭理她们彭家。
两人心思南辕北辙，都没说话。
结果刚下梯子，远远的一个小身影就蹦蹦跳跳朝着这边跑来。
芽芽和妈妈一起来的，她捣腾着小短腿跑在前头，兴奋喊：“姗姗姨姨，姗，姗姗姨姨~~”
彭姗姗抬眼看去，脸上顿时露出笑颜，“芽芽！”
说着绕开了许向阳快步往前去，芽芽小炮弹似得撞过来，彭姗姗赶忙蹲下身抱住她，“诶哟，慢点慢点，小心摔了。”
芽芽一点不怕，扑在她怀里’咯咯咯‘笑，小脸蛋跑得红扑扑的。
“姗，姗姗姨姨，我和妈妈给你送饭饭次！有红烧肉！”
“哇，真的呀，是谁做的呢？”
“芽芽和妈妈做的，香喷喷。”小丫头骄傲挺着小胸脯。
彭姗姗心里软得要命，亲亲她肉乎乎的脸蛋，“芽芽真好，太喜欢你了~”
芽芽痒得发笑，一抬眼看到杵在身边的两个叔叔。
诶，不对……
那个黑乎乎的是……是舅舅。
“舅舅！！”小丫头瞪大了眼睛，疑惑看着许向阳。
许向阳弯下腰想拉她手，芽芽’咻‘得躲到彭姗姗怀里，“脏脏，舅舅脏。”
许向阳：……
彭姗姗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眉眼不复前头的疏离礼貌，倒和从前差不多模样。
许向阳一时看得晃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