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芽芽，姨姨过段时间就回来咯~你想要什么礼物呀？”
“哇，礼物，”芽芽看看妈妈，瞧妈妈温柔笑着她大胆说，“芽芽要娃娃，我的肉肉没有朋友，要给肉肉找朋友的。”
肉肉是她的洋娃娃，乔以南和叶真去港市时带回来送她的，天天都要抱着睡。
奶声奶气的小嗓音说得彭姗姗心都化了。
“好好好，给我们芽芽买洋娃娃，姗姗姨姨给你买最可爱的，金色头发的好不好~”
“好~呀~姗姗姨姨我爱你哟。”
彭姗姗被逗笑，“我也爱你，乖乖。”
一大一小依依不舍地说了再见。
许思把听筒放下，“呀，芽芽自己交朋友了，所以也要给肉肉找朋友是吗？”
小丫头前几天去上育苗班，里头认识了几个小朋友回来可高兴了。
不过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育苗班全凭心情。
许思也是依着她，才三岁去不去都行，光在家里就有陈叔教认字，婆婆教跳舞，育苗班更多是去玩儿的。
芽芽认真点头，“肉肉也要好朋友。”
“那姗姗姨姨要真给你带了洋娃娃，叫什么名字呢？”
芽芽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叫菜菜。”
许思：……
真好，一家人的小名五花八门的。
……
申请一下来，彭姗姗就马不停蹄准备起回国事宜。
先是手头的工作，两周时间里还有三场演出她都要参加，还要帮忙演出团新建的团排舞蹈，这舞蹈不排好她不放心回国。
所以一时间反倒比之前更忙了。
“姗， 我听说你申请也下来了，”穿着西装的男人面容斯文，是今年新派出国的最年轻的外交官叫陈煜。
彭姗姗刚带完舞蹈出来，练功服外套了件外套边走边拿着毛巾擦汗，“是，还有一周。”
“真巧，我也是。”
彭姗姗眼睛睁大，“你也回去？”
男人笑笑，眼神温和，“是，我在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要回去提交报告，之后应该会在沪市外交部。”
“跟我哥一个单位？”
“是，没错的话我是跟你一批回去。”
彭姗姗笑道：“那挺好，咱们都是回沪市，不怕路上没伴了。”
外交部会安排船票，这一路估计要在海上飘七八天。
陈煜说：“我跟你哥通过电话了，他也说让我照顾好你。”
“啊，我太忙了还没给大哥打电话，你不用在意我能照顾好自己。”彭姗姗随口道。
陈煜笑笑，“我记得以前在沪市时，有一次跟你哥在外交部开会，见到你，那会儿你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彭姗姗恍惚了一瞬，“……不一样吗？”
“那时候像个小姑娘，现在更成熟独立。”
彭姗姗摇摇头，“晓得了，你意思是我老了。”
陈煜失笑，“不，是你成长了。”
彭姗姗呼出口气，成长了。
成长未必是一件开心的事。
“好了，我还要去和主任谈事，那回去的时候见啦。”
陈煜点头，“去忙吧，注意休息。”
男人狭长的眼微微垂，彭姗姗看得见那里面的关心。
她略略点头，“嗯，谢谢。”
说完，快步离开了。
陈煜是大哥的朋友，一到Y国就对自己照顾有佳，彭姗姗已经不是傻子，能感受陈煜超出对’朋友妹妹‘的关心。
但只要没明说，彭姗姗也只当不知。
她对男女感情的体验并不好，潜意识里有些抗拒。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回国的日子。
……
海上飘了十来天。
看到沪市的那一瞬彭姗姗还是热泪盈眶，正是秋日，天凉风大，她脖子上的纱巾被风吹得飘动。
近乡情怯，在兴奋和激动中彭姗姗又生出几分忐忑。
不知往后日子会如何。
许思一大早就带着芽芽出了门，跟着闫峥到码头，他去忙公务，许思便带着小囡等在下船出口翘首以盼。
出口的地方人很多，好在两人是闫峥带进来的，站在稍微里面的地方。
芽芽被妈妈牵着小手，踮脚往远处看。
“妈妈，姗姗姨姨呢？”
许思看眼时间，来早了。
她蹲下身给小囡戴正小帽子，“还得等一会儿，冷不冷呢？”
海风大，吹在身上还是有点凉。
芽芽摇头，她今朝穿了小格子的呢子外套和短裙子，还蹬着她最喜欢的红色小皮鞋，跟洋娃娃似的。
母女两人往那一站，齐是看来的目光。
芽芽攥着小拳头原地跑，可可爱爱地说：“不冷，芽芽跑啊跑就不冷。”
许思被闺女逗笑，“行了不跑了，妈妈抱抱，跑得你小辫子都散了。”
芽芽抿着小嘴巴笑，乖乖扑到她怀里。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倒是有熟悉的人来了，是彭正俞。
他拿了证件走进来，也看到许思母女俩，淡声说：“来接姗姗？”
许思点点头，回个礼貌的笑。
自彭州华那事后，彭家父母看到许思或是闫峥，都恨不得冲上来骂几句，彭正俞倒是清醒，甚至跟许思说过抱歉。
人都死了，那事又是彭州华一人做的，许思对彭正俞和姗姗的态度一样，不关他们的事所以也不必针锋相对。
“咦，叔叔来接姗姗姨姨呀？”芽芽见过彭正俞几次，在她的小脑袋里，跟妈妈讲话的就是认识的人~
芽芽长得太可爱，连彭正俞这不苟言笑的人都抵不住，脸上柔和下来，“是呢，你好芽芽。”
“你好呀，叔叔，”芽芽伸出小手，小大人似得要握手。
许思含笑摇摇头，“不晓得什么时候学来的。”
彭正俞笑笑，很配合地跟她小手握了下。
刚握完，远处传来鸣笛声，紧接着码头上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彭正俞说：“来了。”
“哇，大船~”芽芽指着远处。
远远的，彭姗姗看见了岸上的人。
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沪市的空气都是熟悉的。
陈煜站在她身边，“总算是到了，再坐下去人真要熬不住。”
彭姗姗也是，她有些晕船精神不大好。
“箱子给我吧，我大哥和朋友会来接我。”
陈煜没给，温和笑道：“一起下去，我正好跟彭副处打个招呼。”
船停靠，彭姗姗在人群里找人，奈何人太多她实在是没看到思思和大哥。
前面开始放人下船，彭姗姗着急往下走，陈煜紧跟着她叮嘱，“慢点姗姗，别急。”
“嗯。”
人挤人， 等两下下了船气都喘不匀了。
顺着铁栏往外走，彭姗姗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姗姗，这里。”
她回头，对上许思温柔的笑脸，她怀里还抱着女儿。
彭姗姗只觉得眼眶发热，快步小跑过去，“思思！芽芽！！”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隔了两年，彭姗姗心情有些激动，跑到近前一把就抱住了她和芽芽，雀跃道：“啊，我想死你们了，好想你们啊。”
她喃喃重复着，芽芽被妈妈和漂亮姨姨夹在中间，“咯咯”直笑。
许思笑道，“我也想你呀，总算回来了，芽芽快叫姗姗姨姨。”
“姗姗~姨姨~~”
芽芽小奶音萌得不行。
彭姗姗拉着她小手，“乖乖，话都说这么清楚了~上次回来还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呢~”
芽芽晓得在讲她，抬手蒙住小脸往妈妈怀里钻。
许思好笑，“呀，今天还会害羞了，你也是，你俩电话都讲了好多通了，她说话清楚还不晓得呀~”
彭姗姗说：“那不一样，隔着电话当然不如站在面前讲，真可爱呀我们芽芽~”
两人说到兴头上，站在许思身后的彭正俞按了按额角，有了朋友连他这大哥都看不见了。
还是许思先想起来，“诶，彭先生……”
“啊，大哥？”
彭姗姗这下看到了，吐了吐舌头露出几分从前的俏皮。
彭正俞说：“我寻思许思不提，你啥辰光能看到我。”
彭姗姗：“我错了我错了。”
“姗，姗姗……正俞，”提着箱子的陈煜这会儿才挤出来，一惯干净整洁的西服都挤皱了。
彭姗姗忙说，“不好意思陈煜，把你也忘了……”
陈煜温和道：“没事，我是怕你跑太快挤着了。”
“没有，箱子给我吧。”
陈煜这次递了过去，那边彭正俞帮忙接了，“小妹多亏你照顾了。”
陈煜说：“你还跟我客气呢，我正好还要去你们外交部提交报告。”
“我知道，听说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彭正俞和陈煜早年认识是朋友，对他也是极为欣赏。
陈煜淡定说：“应该的，都是为了任务。”
几人寒暄几句，彭正俞提议先离开码头。
彭姗姗说：“大哥……不如你先帮我把箱子带回去吧，今天我想跟思思一起聊聊天。”
两人电话里就讲好，回来肯定要窝在一起讲三天三夜的话。
彭正俞无奈道：“行，那你们去，晚上回家住吗？爸妈不在，她们过两天才回来。”
彭姗姗顿了顿，“不了，我回自己的小洋房住。”
“行，那我等会儿让李婶帮你去打扫下。”彭正俞没说什么， 正好叫上陈煜走了。
走前陈煜说，“姗姗，那我有空来找你玩，沪市我倒是不太熟悉。”
彭姗姗说：“好，等你忙完了我带你玩。”
陈煜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又是哥哥朋友，彭姗姗应该尽地主之谊。
几人往外走，走到宽阔地方兵分两路。
彭姗姗上了许思的车。
小王问：“太太去哪里？”
许思和彭姗姗相视而笑，齐声说，“永福记。”
芽芽跟着喊，“永福记！”
……
“可爱鬼，可爱鬼，”彭姗姗伸手，“姨姨抱你好不？”
芽芽看看妈妈，然后眼睛咕噜一转说，“姨姨抱~”
软软的小团子抱进怀里，彭姗姗心都化了，“真乖，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姗姗姨姨就跟你讲话呢，记得不？”
“记得~呀~”芽芽小嘴巴传承妈妈的，从小沾蜜。
有小芽芽在，一路上没停过笑。
到了永福记，老板见到彭姗姗也是高兴，“彭小姐回来了，来来来，给你们靠窗的包间。”
“好呀。”
永福记还重新装修过，看起来更上档次了。
三人进了包间，许思熟练点菜。
彭姗姗感慨说：“就馋这里的凉拌猪耳朵，还有鱼皮花生，下酒……”
差点说出口，看看坐在两人中间的小芽芽。
芽芽歪着小脑袋看她。
许思笑道，“没事，喝点酒多正常，等会儿让闫峥来接她。”
许思弯腰跟闺女说，“宝宝，妈妈和姗姗姨姨是最好的朋友，大人呢很久很久没见面就会喝点酒，晓得不？”
“晓得，但素妈妈不能喝醉了，爸爸打屁股。”
许思：……
“小漏勺，什么都往外说。”
彭姗姗说，“没事，漏给姗姗姨姨可以，反正闫大队长那路子野得很。”
饭菜上来，酒也上来。
用红泥小炉温着。
许思给闺女拿了个南瓜饼。
彭姗姗倒酒，一人一杯，黄酒的醇香漫出勾起从前回忆。
“想起咱俩第一次来这喝，都喝醉了。”
“都多久了，”许思柔柔看着她，说：“比上次见更成熟稳重了。”
后面这句话是说彭姗姗的，话里带着藏不住的心疼。
成长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彭姗姗笑起来，“那当然呢，你在沪市什么都做得这么好，我也得成长起来。”
“你也好，都看到你演出的报道了，给别国领导人演出多优秀。”
“思思，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可能有点自恋，但现在的我比起从前更清醒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稀里糊涂的。”
许思看着她模样，她今朝穿了件衬衣，外头是风衣，穿得干净利落，从内到外的改变不是说说而已。
许思说：“你哪样都很好，只要自己觉得开心。”
彭姗姗眼眶发热，“你怎么这样，我一回来就讲这种话，飘在海上那几天我还在想，这次回来一定让你看到不一样的我。
让你看看我成长了能担事了，结果对着你我好像又变了回去！”
许思说，“我的荣幸。”
温柔的话敲击在彭姗姗心口，甜滋滋的，她们永远可以在对方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