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边是大颗大颗的汗，想出去催人快点，又一步离不开，咬牙说：“我去问下！”
他走到堂屋，闫格眼睛瞪大，“哥，嫂子咋样？”
闫峥没空跟他说，“再去看看车到哪里了。”
小赵立马说好。
闫峥又赶紧回了屋里。
几个小兵面面相觑，队长那样子，真吓人。
谢心悦说：“……闫队长也能吓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生……孩子呢。”
红婶笑起来，“夫妻感情真好，没见过几个这样陪着的男人。”
以前在农村生孩子，讲不定男人还在地里赚工分呢，还有那种觉得生孩子见血不好的，连产房都不进。
闫队长到这份上，看得出有多稀罕媳妇。
几个婶子没说完，外头就有了动静。
姚荟和徐桂芳早到了只是村子车进不来，她们是被村民打着手电筒送来的。
姚荟急着往里走，“小思呢，咋样了？”
话刚问完，就听到东边屋子里叶真的声音，赶紧跑了过去。
徐桂芳思女心切第一个进了屋子，姚荟随后把门关上。
床上躺着的许思盖了条薄被，疼得正厉害。
徐桂芳扑到床边，心要疼碎，”囡囡，阿妈在这里，阿妈来了……“
她眼泪掉下来，心疼闺女遭这份罪。
许思汗湿的手被握住，委屈喊，“阿妈……”
“阿妈在这，我们囡囡受罪了，”徐桂芳苍老的手轻轻拨开女儿脸上的碎发，对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似的抚着她脸颊。
“疼是不是，不怕，阿妈陪着等下就生下来了。”
徐桂芳嘴唇哆嗦着，明明自己生过几个，但看着闺女这样心疼要命。
姚荟也凑到近前，“思思，不怕不怕。”
许思吸吸鼻子，就这当口破了水。
叶真忙说：“小思，可以生了啊，你跳舞多骨头软咱很快的……”
叶真这话简直是天籁，许思眼泪被擦去，乖乖躺好照她说的开始用力。
然后就是疼，一次比一次的疼。
“用长力啊，腿不能动，”叶真按着她膝头不让躲。
许思努力抬起身子，闫峥托着她后颈摸一手心温热的汗水，满心担忧。
“唔……疼……”
小猫似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
用了几次力，脑子发晕。
她不晓得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这么难生，“呜，闫峥……”
不想用力，可身体由不得自己。
宝宝前头慢悠悠，现在成了急性子，着急要出来，忍也忍不住。
叶真也是一头汗：“慢点不急……”
“唔，”许思明白，生孩子谁都不能帮她，吸了口气又往下努力。
不晓得过了多久。
许思听见叶真让闫峥把她抱起一点，她上身靠在闫峥怀中，脑袋抵着他胸口用过了两次力。
这一下，只觉得宝宝好像真要出来了。
她慌张抓住闫峥的手，纤细的脖颈扬起 ，“…宝宝…”
闫峥跟着紧张，紧握的手里已分不清是谁的汗。
“没事没事，缓缓让孩子出来，”叶真心里松口气，托住孩子小脑袋。
许思疼得发抖。
咬牙把最后点力送出去，只觉得孩子寸寸离开身体。
难熬的几秒过后，紧绷的肚皮一松浑身卸了力倒下。
有哼唧的声音。
然后是叶真喊：“生了生了，几点？”
姚荟忙看表，“八，八点十八……”
叶真拍了下孩子小屁股，哼唧成了响亮的哭声。
许思跟着哭了，泪水从眼尾划过。
“小思、闫队，是个闺女。”
男人并不在意是儿子还是闺女，只凑近吻去爱人的眼泪，心疼且爱恋。
许思哽咽着又带点小骄傲，“闫峥，我给你生了个闺女。”
“谢谢你，媳妇。”
男人同样红了眼眶，几十年未曾有过的感受。
谢谢她为他闫峥这样辛苦一遭。
谢谢她，平平安安。
……
外头听到孩子哭声。
闫格兴奋得不行，“不，不愧是我大哥的小孩，哭得就是响。”
小赵瞪他眼，“不愧是我们第七区的娃！”
“那也是我大哥大嫂。”
“那还是我们队长呢！”
几个小年轻拌起嘴来，红婶看不下去，“都给我吃饭去啊，别吵吵。”
屋里叶真把孩子弄好。
姚荟忙找出包被和小帕子，跟徐桂芳一起帮着收拾。
许思娩下胎盘，彻底没了力气，又强撑着要看孩子。
小丫头粉粉嫩嫩的，没牙的小嘴咧着，哭够了吐出一串泡泡，眼睛要睁不睁。
“囡囡，漂亮极了，小鼻子咋就翘成这样，真好看……”徐桂芳抱着孩子凑到跟前。
许思看了眼，孩子像是晓得是妈妈，很给面子地睁开一点眼睛，许思心都要化了。
“闫峥，好可爱啊……”
“嗯……”
男人看着那小团，心里纳闷这么小一只，好不好养……
许思抿唇笑起来，苍白的脸上恢复点血色。
徐桂芳把孩子放到她旁边，她摸了摸闺女的脸蛋软软的，热乎乎的。
叶真说：“还好孩子不大，生得算顺利没伤着，小思你安心睡一觉。”
许思是累极了。
闫峥小心把她放下，面上的担忧还没退去，“已经好了吗，没事了吧？”
叶真说：“都处理好了，注意下没有出血就行。”
闫峥这才稍稍放心，“思思，睡一会儿。”
许思应了声，眼睛已经阖上。
两个妈妈说把孩子抱到隔壁屋，别吵着她休息，再出去找点喂孩子。
走到堂屋，外头的人齐齐围上来，“姚姨、徐姨让我们看看孩子！”
闫格对姚荟有点害怕，躲在小赵后头不吭声。
姚荟倒是没管他，小心拉开包被一角，“只许看一下啊，这里有风。”
包被里的小丫头眼睛已经睁开了，乌溜溜的。
被大家围着竟然也不怕，自顾吐泡泡。
“哇……真好看，队长跟嫂子生得娃娃咋这么光溜啊，我二哥家那个生出来猴似的。”
“那当然，不瞅瞅嫂子啥模样，队长又啥模样！”
几个小兵叽叽喳喳的，两眼放光。
谢心悦说：“真是很可爱。”
红婶拿出一杆秤，“来来来，称下多重哩，这十里八乡接生的娃可是都过过这杆秤的，祖传的呢。”
大家笑起来。
几人小心把孩子放进布兜里，晃悠悠提起来。
几双眼睛紧紧看着上头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