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当然没有出去跑客户。
从上周五直到今天，他都在室内待着。
当然，是不同的室内。
周五和周六在家闷了两天之后，周日他基本上就跟彭芳菲混在酒店房间里。
在她的温言软语和风情万种当中，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今天是周末，你不用带小孩吗？”
温存过后，白穆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这人，都把人家给约出来了，什么都干了，才想到这一茬？”彭芳菲笑道。
“嘿嘿......”白穆将她搂在怀里。
彭芳菲用手指轻柔地滑过白穆的胸膛，盯着这个身材壮实男人的眼睛问道：“这次你肯定有心事，甚至比那次想让克廷根撤诉时还重。”
“你这都看出来了？”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不够了解你吗？”
“我们虽然在一起很多年，但具体的天数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个月吧。”
彭芳菲拍了一下他：“如果按照你这个逻辑，当初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白穆轻轻地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道：“的确......最近跟郭兴有些根本分歧。”
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在内心里稍微有所犹豫。
但是，想到彭芳菲此前在克廷根撤诉时帮的忙，他认为这是自己可以信赖的红颜知己。
果然，听到这话，彭芳菲有些意外，睁大眼睛问道：“你们不是一直亲密无间吗？当年为了救他，你甚至愿意主动献身于我。”
“......”
“哈哈哈！”看见白穆那略带娇羞的表情，彭芳菲坐了起来，说道：“说来听听呗，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对于公司应该往哪条产品线发展，产生了180度的分歧。”
“噢？南辕北辙？”
“从长远来看，很难说谁是南，谁是北，谁对谁错，但如果按照他的思路，公司近期死掉的可能性太大，现金流每天都在流失，架不住丝毫一点风险。原本所谓的风险储备金，就是指钱，如果没钱，自然没法缓解风险。”
“你还是这一套项目管理的术语。”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嘛......”
“哼！我好歹也是在一家巨头企业负责人力资源，虽然比不上那些专业人士，但基本的业务知识还是有的，项目管理、产品管理、新能源的各条技术路径......至少不会说外行话。”
“好啊，那你帮我们把把脉，氢能源电池和锂电池，哪个更有前途？”
白穆一边笑，一边看着彭芳菲。
“这个难不倒我！克廷根学院搞新能源的那几个人一天到晚在谈论这个。严格地说，氢能源电池和锂电池，不是同一回事。氢能源电池虽然被称为电池，但是它并不储存电能，其实是一种发电装置。其根本原理是利用了氢气和氧气反应生成水这一化学机制，将化学能转化为电能。而锂电池则跟传统电池更接近，就是一种储存电能的装置。”
“可以呀！让我刮目相看！”
“你以为我只是个花瓶吗？这些年帮克廷根招了这么多人，那些个能力素质要求、职责岗位描述，早就看得滚瓜烂熟啦。再说......你当年都是我招进来的呢......”
“不，你不光是个花瓶，还是一尊无比光滑美丽的花瓶，花瓶里全是香味扑鼻的鲜花......”白穆凑近她，深情地盯着她的眼睛。
彭芳菲的呼吸急促起来。
......
......
白穆站在床边，一边整理又一次被弄得皱巴巴的床铺，一边问道：“好了，趁我们现在都无比冷静的时候，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吧。”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有进入贤者时刻的时候，面对彭芳菲，才能不动别的心思。
这个女人实在太妩媚，太多面了！
每次想到她或者见到她，他脑袋里就会蹦出白居易的那首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彭芳菲则一直在美艳地盛开着。
“氢能源电池和锂电池哪个更有前途的话题？”
“是的。”
“当然是氢能源电池啦，我不相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锂电池在产业链上还是有不少污染的，算不上百分百的清洁能源。”彭芳菲一边捋着自己散乱的头发，一边说。
“那如果你是客户呢？比如说，你要买一辆电动汽车，你是买氢能源电池的，还是买锂电池的？”
“哪个便宜，我就买哪个啊.....当然，也要看品牌。毕竟，爱马仕和美特斯邦威还是有区别的，前者的价格哪怕是后者的十倍，我多半也会买前者。”
“这就是我的点，如果品牌一样，所有人都会买便宜的。我们都知道氢能源电池是未来，但是，如果那个未来还在遥远的地方，我们在通往那个地方的路上，也要吃饭，也要活下去，否则，光明来临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曾经黑暗的夜里毙命，尸骨都冻僵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还是搞锂电池吧。”彭芳菲并不难理解。
“但郭兴那个傻b却非要搞氢能源电池。”白穆恨铁不成钢。
“你这么骂他，说明对他还有期待。”
“是的......”
过去的两天，白穆自己独处的时候，完全忽视了郭兴的来电和短信。
他将手机完全静音，但并未关机。
然而，每每想到这两年的历程，他便感到无比痛苦。
他根本无法割舍最初的情结。
当时想着要气吞万里如虎，封狼居胥，现在才攻下几座城池，还没出河西走廊呢，就要偃旗息鼓？！
“从我的角度来看，你这样置气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哀莫大于心死，但你远未死心。这件事最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你从了他，要么他从了你。这个其实跟股权大小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即便他是大股东，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消极抵抗。但是，僵在这里，对你们是双输，因为时间不等人。你们放弃沟通这三天，现金流依然在流出，并不会停下来等你们和解。”
我从他......他从我......
这话听上去有点别扭。
我刚刚从了你好吗？
见白穆锁住眉头，彭芳菲眼珠又一转，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道：“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你们彻底分家，你去搞锂电池，把他打败，然后，用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彭芳菲盯着白穆。
似乎在发问：你敢吗？
如果郭兴真的固执到底，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死？
中途跳船解套，我敢吗？
与其这么问，不如说：我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