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心里苦。
按理说，一个心里很苦的人，只需要一丁点甜，便足以甘之如饴。
可郭兴的苦，是中药类的，而并非咖啡类。
一点糖根本不够。
尽管兴能中和成功入选了国家能源局和环境保护部的氢能源汽车专项，并且获得了百万级的分期资助，但更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难以高兴得起来。
那天，苏悦失魂落魄地把那个消息先告诉了白穆。
她不忍心直接看到郭兴的慌张。
兴能中和被克廷根集团起诉了。
起诉原因是：郭兴作为前员工，违反了当初签署的《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当中的条款。
十分钟后，白穆把这个消息以及传票给了郭兴。
两人愁眉苦脸的在办公室里憋到半夜。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克廷根会告我......”郭兴说。
“是啊，你都离开一年多了。”
“违反《保密协议》？我哪有泄密？违反《竞业协议》？我只签了一年，也已经到期了啊。”
两人最终也没商量出个名堂来，只是做了两个决定：1赶紧去法院取诉讼相关材料，越详尽越好；2他们需要找一个律师。
这两件事加起来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解决了。
第二天午饭后，苏悦便把自己的亲姐姐苏怡介绍了过来。
“她可是知名的律师，而且看我们是初创企业，只收一个友情价，1000元一个小时，或者可以跟我们谈一个打包价。”
苏怡一身职业装，齐肩的直发乌黑闪亮，五官精致，面带春风，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反而稍微掩了掩那双美目里的光芒。
她身材既丰韵，又修长，白穆都看呆了。
他觉得相比苏怡，妹妹苏悦简直就是个发育还未完全的学生。
“苏律师好......”
“白总好，我听我妹时常提起你们。”
“是我们的荣幸。”
苏悦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白穆。
“让我跟郭总聊聊吧，毕竟他是被告。”
“......”
郭兴见到苏怡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多看了一眼。
他觉得苏怡没有几个月前见到的许莎好看，但更成熟稳重。
“郭总好，方便我就诉讼材料问您一些问题吗？”
“可以，但是，这是怎么算钱的？”
“您放心，今天的讨论不收钱，等我了解之后，估算一下工作量，然后看看你们是按小时付费更划算，还是封顶打包价更划算。我妹在你们这里没少受关照，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白穆站在苏怡身后，觉得自己简直爱上了她。
听郭兴介绍完相关情况之后，苏怡脸色有些凝重，眉头微蹙，问道：“您确定，是在去年离职的时候，与他们签署的这份《竞业协议》，而不是在四年前加入时签署的？”
“是的。”
“那......您为什么当时要签署呢？要知道，《竞业协议》如果是离职的时候用人单位让你签，你是可以不签的。”
“没想太多，主要是自己有创业念头之后，并没想着跟克廷根去竞争，他们产品线这么丰富，哪看得上我啊？而且......这不每个月还有钱拿嘛，对于创业来说，蚊子腿也是肉啊。”
“......”
苏怡继续问道：“那您仔细读过《竞业协议》当中的内容吗？”
“没认真读，当时就是听人力资源快速介绍了一下，我便签了。”
“所以，在你离职后的一年当中，克廷根每个月都按时给你银行卡里打竞业补偿金？”
“是的。”
“已经支付完整了吗？”
“是的。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明明都过了一年了，这个协议有效期只有一年啊。”
“从支付竞业补偿金的角度，对方完成了他们的义务，所以，对应的，他们也希望你完成你的义务。而他们认为你违背了义务。”
“凭什么？”
“关于业务竞争这一块，我现在还不好说，还需要进一步了解。但是，你的协议当中有不招徕的义务，你注意到了吗？在一年之内，你是否从克廷根招了人？”
听到这话，郭兴愣住了。
朱涵、肖显明和刘天泽三人，的确是他和白穆从克廷根招来的。
虽然三人与兴能中和签订劳动合同的时间就在最近，可他们启动招募和开始接触三人的时间，却扎扎实实在协议期之内。
沉默等于承认。
苏怡心中了然。
她抿了抿嘴：“没关系，招了就招了。我们再看具体情况。”
整个下午聊下来，虽然面对着苏怡这样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美女，苏怡的语气也很慢条斯理，郭兴依然出了一身汗。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庭审拷问了一番。
白穆凑上前来，给苏怡递上一杯刚从楼下买的拿铁：“苏律师，请喝拿铁。”
“抱歉，我只喝美式咖啡。”苏怡笑笑。
“没事，我喝！”苏悦一把抢了过去。
“......”
“谢谢白总，也谢谢郭总的配合。情况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今晚我会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结合诉讼材料好好理一理，想个大致策略，也把报价定一下，明天如果我有空，就再来拜访，如果有其它事情，就让我妹带过来吧。”
“苏律师不留下晚餐了吗？”白穆挽留道。
“不了。”苏怡莞尔一笑，将材料放进文件夹，优雅地将其塞进随身的公文包中，起身离开。
“好吧......”
苏怡走后，郭兴示意苏悦留下，然后看了看产线那边正在忙碌的朱涵等人，把会议室的门再度关上。
“各位，看起来，克廷根这次准备得很充分，我不是无懈可击的。”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没事的，我姐姐一定会胜诉的！”苏悦焦急地看着郭兴的脸，但对自己的姐姐信心十足。
她恨不得自己代替郭兴去应诉。
白穆也一改刚才的花痴样，沉吟道：“嗯......但不管招人也好，其它什么也罢，这些完全不应当触发诉讼行为啊。打官司他们也要花钱花时间的，图啥呢？难道，我们的业务或者产品方向真的跟他们有直接竞争？”
他盯着郭兴：“这个问题，只有你最清楚。我们产品和技术的内核，都在你的脑子里。”
郭兴缓缓地说：“你要说完全不重合，怎么可能？他们就像家乐福超市，卖什么的都有，而我现在出来开个小杂货铺，能确保每一样东西都跟他们没有竞争关系吗？他们卖可乐，我不卖可乐，但我如果卖酸梅汁呢？”
“可是......这个动机也太可笑了吧？我们还一无所有，他们犯得着这样吗？”
“小虾米也可能成长为巨头的，他们当年不也是发迹于微时吗？谁知道呢？”郭兴眼里充满了坚定的光芒。
苏悦看呆了。
她晃了晃脑袋，把白穆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追我姐姐？”
“你......瞎说什么呢？”
“你刚才那样，也太明显了......告诉你，追我姐姐的人可多了，但是，如果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帮你。”
“帮什么忙？”白穆也不装了。
“帮我追郭兴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