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摩挲着上面残存的鹰徽——那是鹰潭国异能军的标志，此刻却烫得他指尖发疼，“三十个人，连她衣角都没碰到。这不是战斗，是屠宰。”
山道另一侧传来窸窣的动静。剩下的七名异能者互相搀扶着靠拢过来，每个人的防护服都布满裂痕。
有个女孩的机械右臂已经报废，裸露的电线里噼啪迸着火花，她却死死攥着腰间那袋压缩饼干——那是他们最后的补给。
“里色达……”队伍中年纪最小的男孩喃喃重复着，他不过十七岁，能力是读心术，此刻却死死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屏蔽掉那些濒死的哀嚎，“听说那里有黑市医生，能换到抑制剂……”
艾克卫隆突然转身。他的瞳孔在暮色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琥珀色——那是过度使用“时间凝滞”异能的后遗症。
当他凝视某个同伴时，对方脸上凝固的血迹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流回伤口，仿佛时间在倒流。但此刻他主动关闭了这种能力，任由那些狰狞的裂口暴露在空气里。
“听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铁钉般钉进每个人心里，“我们不是逃兵。我们是在保存火种。”
他指向山崖下方蜿蜒的盘山公路，那里停着一辆布满弹孔的装甲车，“鹰潭国的历史书里，会写我们‘失踪’，但活下来的才有资格重写结局。”
卡鲁的火焰终于熄灭了。他弯腰扛起那个断臂女孩，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头，你刚才说‘火种’……我记得里色达的红灯区，有个酒吧叫‘火种’。”
艾克卫隆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惊起一群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天空，像一片片被撕碎的夜幕。
当他再次迈步时，脚步不再迟疑——鞋底碾过的地方，焦黑的泥土里竟钻出几株嫩绿的芽。
那是他无意识泄露的异能残响：在加速的时间流里，生命以最野蛮的方式突围。
装甲车发动的轰鸣声中，谁也没注意到山崖顶端浮现出一道银白的影子。女人俯瞰着逐渐远去的车灯，指尖转着一枚染血的鹰徽。
她轻声哼着一首古老的华夏童谣，声音被风吹散在暮色里：
“鹰飞不过山，火熄于黎明前……”
而此刻，装甲车正碾过最后一道关卡。艾克卫隆从后视镜里看见，远处鹰潭国的旗帜在夜风中缓缓降下半截——不是哀悼，而是某种更古老的仪式。
他摸了摸怀里那管密封的抑制剂，突然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士兵，而是传说里第一批“背叛黎明”的守夜人。
金属撕裂的哀鸣盖过了爆炸声。贾维斯·布鲁克的耳膜里灌满了两种频率——一种是外骨骼装甲被高周波刃切开时发出的尖锐啸叫，另一种是士兵濒死时从喉头挤出的、带着血沫的“咯咯”声。
第三道防线的合金闸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焦黑、暗红、幽蓝三种涂层像被泼在一起的油彩，在等离子火焰里蒸腾出刺鼻的焦糊味。
闸门中央，一道由五级冰系异能者临时铸起的冰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蒸汽升腾，像一场反向坠落的雪崩。
“长官，能量读数归零！”通信员几乎是把嗓子撕开了吼，“电磁炮矩阵全灭，防御圈节点掉线百分之九十七！”
贾维斯·布鲁克没回答。他的战术目镜裂成了蛛网状，左镜片里跳动的红光把瞳孔映成两枚烧红的针尖。
他看见半山腰的斜坡上，华夏修仙战士群正踏着垂直的岩壁向上推进——那根本不是步行，而是像一群贴在玻璃上的钢铁水蛭，像每一步都留下熔化的脚印。
更远处，四条黑色身影在硝烟里时隐时现。贾维斯知道那是谁：地狱犬，这里的一半重武器都被地狱犬给灭了。
“撤……”他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吐出的第一个字带着铁锈味，“传令，全军撤至36线预设阵地。”
通信员的手指在全息面板上狂点，信号弹升空——却不是象征撤退的绿色，而是一枚拖着猩红尾焰的“Ω级”协议弹。
它在夜空中炸开成一只滴血的眼睛，所有鹰潭国士兵的战术终端同时弹出同一行血字：
【Ω-09 生效。若敌越36线，启动最终威慑。】
没人敢问“最终威慑”是什么。他们只看见贾维斯从腰间拔出那根黑色金属棒——战略核密钥，拇指悬在指纹识别槽上方，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防线崩溃了。
最先溃散的是d-17机动团，这些平均身高两米二的强化人士兵扔下了40mm榴弹炮，动力背包的推进器喷口调转180度，像一群受惊的钢铁蝗虫朝山脊下俯冲。
有个士兵的右腿被等离子束齐膝切断，他拖着喷血的残肢还在用单兵火箭巢盲射，地狱犬一脚就把他钉进了岩层。
异能者却没人后退。
三级金属系异能者“铆钉”跪在冰壁残骸里，双手插进地面，把整片玄武岩掀起来当成盾牌。
他的指关节在岩层里磨得血肉模糊，却硬生生挡住了三发高爆穿甲弹。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他的头盔，露出一张被弹片削掉半只耳朵的脸。
“谢特，该死的华夏人，走个屁！”有个异能者朝身后吼，声音混着血和碎石渣，“老子签了《异能者战时无限期服役条款》，今天死这儿也算履约！”
冰系异能者“霜镜”站在他左侧，睫毛上结满冰碴。她每呼出一口气，面前就绽开一朵六角冰花，替身边的中尉挡下一束粒子束。
冰花碎裂时折射的冷光里，中尉看见她左臂的防护服被烧熔到皮肉，却还在笑：“36线？让他们先踩过我的尸体。”
贾维斯·布鲁克最后看了一眼这两个异能者——铆钉才二十九岁，霜镜上个月刚过完二十六岁生日，他想起自己抽屉里那叠没批的阵亡通知书，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败局已定”。
“长官！”通信员拽住他的战术披风，“Ω-09需要您的活体授权——”
贾维斯反手一肘击碎通信员的战术终端，金属碎片扎进掌心血肉。他对着频道低吼：“所有Ω级协议暂停！重复，暂停！这是命令！”
“撤”他这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去告诉议会……我们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山风卷着灰烬掠过战场，铆钉的岩盾终于碎成齑粉，他和霜镜背靠背站着，被剑修人员给围了起来。
霜镜突然笑出声，冰晶从她眼角坠落：“听说华夏人会给战俘热汤。”
铆钉吐掉嘴里的血沫：“那得看他们敢不敢先跨过36线。”
下一秒，华夏这边扩音器里响起同一个声音，标准的鹰潭语，带着电流杂音：
“根据《日内瓦公约》附加条款，放下武器者将获得人道待遇。”
铆钉和霜镜对视一眼，同时竖起中指。
而此刻，贾维斯·布鲁克的身影已消失在山脊的硝烟深处。他的战术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上绣着的一行小字——那是他女儿用幼稚笔迹写的： “爸爸，早点回家。”
在石灰岩山峰的战场上，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华夏的修仙战士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精湛的战术，在短短两小时内便取得了胜利，成功占领了这片战略要地。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完全掩盖战场的残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激烈交锋。
秦朗站在山峰的高处，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贾维斯·布鲁克和他的部队仓皇撤退的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带着一种深沉的凝重。
作为这场战斗的指挥官，他深知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敌人虽然败退，但他们的威胁并未完全消除。
“不打算一起灭了他们。”雷狄的声音在秦朗的耳边响起，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秦朗的身边，目光同样望向远方的敌人。
雷狄是秦朗的得力助手，两人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多年，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默契。
秦朗微微摇头，沉声说道：“不行，我们没有后勤部队，如果出现拉锯战对我们不利。”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战场上，后勤补给是至关重要的。没有足够的物资支持，即使兵力再强，也难以维持长时间的作战。
而敌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在撤退时显得格外匆忙，显然是想尽快脱离战场，寻找机会重新组织力量。
雷狄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秦朗说得没错。在这场战斗中，华夏的战士们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虽然他们成功占领了石灰岩山峰，但敌人的火力依然强大，如果贸然追击，可能会陷入敌人的埋伏，导致更大的伤亡。
“我们得尽快巩固阵地，同时请求后方支援。”秦朗转过身，目光扫过身边的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