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令传下，两支部落骑兵的阵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利益与生存的驱动下，先前的犹豫与不满渐渐被冲锋的欲望取代。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照亮汉军大营的旗帜时，号角声骤然响起，回纥与葛逻禄的骑兵如同两道洪流，率先朝着吐蕃营地的方向奔去，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杨毅望着他们的背影，对身后的兄弟们命令道：“跟上去。记住，咱们要的不是赶尽杀绝，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明白——依附朝廷，比依附谁都强。”
马蹄声震彻草原，一场裹挟着算计与求生欲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吐蕃王庭大军的营地扎在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帐篷连绵数里，外围插着密密麻麻的狼旗，哨兵正抱着长矛打盹。
他们显然没料到汉军会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提防回纥与葛逻禄的骑兵竟会充当先锋——在他们眼中，这些部落不过是顺从的附庸，怎敢骤然反戈？
“杀！”随着一声呐喊，回纥骑兵的弯刀在阳光下划出第一道寒光。
他们借着晨雾的掩护，直扑吐蕃营地的左翼，皮甲与狼旗碰撞的脆响瞬间打破了宁静。
吐蕃哨兵刚吹响警笛，便被迎面射来的箭矢穿透喉咙，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葛逻禄的骑兵则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撞向营地右翼。
他们的长矛更长，冲击力更猛，直接撕开了外围的栅栏，战马踏过木栏的断裂声与吐蕃士兵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
营地里的吐蕃兵仓促应战，不少人还没穿好铠甲，便被冲进帐篷的葛逻禄骑兵砍倒，鲜血溅在堆放的草料上，燃起呛人的浓烟。
河谷中央，吐蕃大军主将正在大帐中睡觉，听闻警报，连忙起身，听闻斥候禀报，他猛地掀翻案几：“废物！连个营门都守不住！”
他穿上铠甲，拿上武器冲出帐外，只见左右两翼已乱作一团，回纥与葛逻禄的骑兵如同疯魔，见人就砍，见帐篷就烧，而远处的地平线上，汉军主力的旗帜正缓缓逼近。
“结阵！快结阵！”主将嘶吼着，试图调集亲兵组成防线。
但营地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士兵们东奔西跑，根本无法聚拢。
更要命的是，他们发现这些“附庸部落”的骑兵竟异常凶猛——回纥人熟悉吐蕃的布防，专挑粮草堆与军械库下手；葛逻禄人则认准了吐蕃的亲军营地，长矛直刺甲胄的缝隙，显然是积怨已久。
很快，杨毅率领的汉军主力终于抵达。他并未急于冲锋，而是命人架设起投石机，朝着吐蕃营地的中军位置抛射火药包。
“轰隆……”几声巨响，主将的大帐被炸开一个缺口，碎石与木屑飞溅，吐蕃兵的阵脚彻底乱了。
“冲锋！”杨毅挥下长刀，汉军骑兵如潮水般涌入河谷。
他们的铠甲更厚，阵型更齐，与回纥、葛逻禄的骑兵形成夹击之势。
吐蕃兵腹背受敌，很快便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有人扔下兵器跪地求饶，有人则试图沿着河谷逃跑，却被早已绕到后方的汉军截杀。
激战至午时，河谷中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吐蕃大军基本上全军覆没，主将被葛逻禄骑兵斩于马下，粮草、军械被洗劫一空。
回纥可汗之弟提着吐蕃主将的首级来见杨毅，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帅，此战我回纥部斩敌三千余，算不算头功？”
杨毅看着他手中的首级，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清点战利品的葛逻禄人，点头道：“算。按约定，战利品分你们三成，另外，天山南麓的草场，等拿下王庭后，即刻划给回纥。”
可汗之弟大喜过望，立刻让人去搬运物资。葛逻禄首领也凑上前来，拱手道：“我部虽斩敌稍少，却夺下了吐蕃的军械库，里面有不少好弓好箭。”
“葛逻禄也有功。”杨毅指向河谷西侧的一片开阔地，“那里的水源与草场，等拿下王庭后，以后就归你们了。”
两人闻言，皆是喜形于色，看向杨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他们原以为汉军会事后翻脸，没想到竟真的兑现承诺，心中的顾虑消了大半。
杨毅望着河谷中狼藉的战场，对身边的军团长吩咐道：“让他们把吐蕃俘虏与咱们的重伤员带走，好好安置。”
他知道，今日的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人心上的——回纥与葛逻禄尝到了甜头，日后必会更听话，而吐蕃经此一败，元气大伤，接下来的客萨城之战，会更顺利。
午后的阳光照在河谷上，将血迹晒干成暗红色。回纥与葛逻禄的士兵忙着搬运战利品，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而汉军则在清理战场，修补被烧毁的帐篷，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杨毅勒马立于河谷高处，望着西方客萨城的方向。
那里，吐蕃的王庭仍在，赞普的旗帜依旧飘扬，但他知道，这面旗帜，飘扬不了太久了。
而这片被战火洗礼的草原，终将在他的手中，迎来新的秩序。
客萨城的赞普宫殿里，酥油灯的光芒在壁画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赞普正坐在铺着虎皮的王座上，听着大臣奏报今年寒冬的情况，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镶嵌宝石的弯刀——那是他征服西域时所得的战利品，象征着吐蕃的赫赫威名。
“报——”一声凄厉的呼喊突然划破殿内的宁静，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甲胄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落，“城外……启禀，大王……城外的大军……没了！”
赞普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他猛地前倾身体，王座的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咱们城外的四万大军……在河谷被汉军与回纥、葛逻禄联军击溃，全军覆没！主将……就连主将的首级，都已经被敌军夺走……”斥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