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悻悻地回到牙行，大堂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万一户一人。
倾城四处看了看有些紧张：“清欢呢？”
万一户一头雾水：“走了有一会了，不是你托人来叫她回府的么？”
叶倾城心头一紧，与郭子维对看了下，意识到情况不对。看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果真被那婆子耍了，清欢现在要去见的，可能才是那幕后之人。
“你们俩怎么了？”万一户不解道。
郭子维眯着眼看了眼万一户手边的宅册：“现在去追定然是来不及了，不如换个思路。”
叶倾城秒懂。
既然跟踪的路断了，不如从客源上下手，清欢既推动了客人们集中卖宅，这里面就一定藏有蛛丝马迹。
“一户，把今天登记的册子和咱们豪宅客户的资料全都拿过来。”
“好。”
片刻后，万一户将资料全都摊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了。”
两人抱起资料就往内室走。
一户挠了挠头：“需要我帮忙么？”
郭子维淡定道：“你就站在这继续营业到打样，不然反而让人起疑。”
“哦。”
看着两人离去，万一户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怎么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
半个时辰后。
叶倾城与郭子维终于对比完了两本册子，两人将今日没有来卖宅的老客户整理在了一张纸帛上。
少女拿起这纸帛看来看去：“吏部魏司封、通善坊的林掌柜、常乐坊胡郎中……奇怪，这些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会不会真的只是不想贪便宜罢了！”
郭子维叩着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打烊了，你们还不回去啊？”万一户大大咧咧地推开门，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他瞧了瞧倾城手上的纸帛，挑眉道：“这是啥？”
倾城将那纸帛重新摊在桌上：“一户，你在长安扎根比我们久，你来瞧瞧这些人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万一户扫了一眼，眉间挤成了个‘川’字：“看不出。”
“但这几个人家，除了魏司封我都还算了解。”
说着他指着通善坊的林掌柜说道：“林掌柜是开当铺的，住在通善坊，但在好几处都开了铺子。”
“娶了两房夫人，原本的大夫人是家里给娶的，也是商户女子。后来攀上了高枝，娶了书香世家的李二娘子。”
叶倾城追问道：“那这个李二娘子家里都有何人？”
万一户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来：“李家满门都是读书人，但是时运不济，连着三代都只中了举人，还因各种原因错过了科考，始终没有高中的。”
“到了李二娘子这一代，就只生了两个女儿，彻底没了科考的机会。李二娘子的姐姐，与青梅竹马的成了亲，后来她夫君高中成了分管文案档案等文书的主事。”
“是哪一司的主事？”
万一户摇摇头：“这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是隶属吏部的主事。”
吏部？
叶倾城与郭子维同时反应过来。
倾城默念着：“李家娘子的阿姐嫁的是吏部的主事，魏司封也是吏部的。”
“难道……”
郭子维激动地指着写在后面的胡郎中说道：“一户，这个胡郎中呢？”
“胡郎中我可熟！是我的老酒友了！家里有个母老虎，看他看得紧，回去迟点都要摔摔打打。”
“可偏偏这胡郎中有个庶出的妹子，生母病死，她的身份不得长辈认可，小时候便被卖进了舞坊。胡郎中为了守住他家的脸面，对他这妹子是赎不得也认不得。只能借着吃酒才得以去常乐坊看望。”
“也是为此，他把药坊都搬到了常乐坊里。那边其他郎中不愿医治的脏病不少，他有时还会借着药材不能用了，将药材一包包丢在门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给那些沦落的女子留的。”
叶倾城着急问道：“那这么说来，胡郎中还是个大善人了？他家祖上都是做郎中的么？”
万一户摇摇头：“大善人可谈不上，他贪起银子来也是六亲不认，做事全凭眼缘。”
“有意思。”郭子维追问道，“他家那母老虎…额，他夫人家里是做什么的？有无高嫁的姊妹？”
“他家上两代都是开药坊的。夫人是农户出身，长得讨喜又一脸福气，但力大无穷，出了名的凶悍，也没听说家里有高嫁的。”
叶倾城与郭子维闻言同时叹了口气。
那这样就对不上了，胡郎中怎么看都与吏部扯不上关系。
难道是他们的思路错了？
可这种便宜事，若说李家不贪念倒还有可能，都说胡郎中贪钱，若听闻了此前万和牙行的事，怎么可能按耐的住呢？
正在这时，万一户突然拍了一下脑门，补充道：“哦，对了！他家只有胡郎中和他阿耶这两代开始才是医人的，他阿翁那一辈往上都是医牲畜的。听说曾经还从过军，在部队中医治了不少战马，所以家底也算殷实。”
“这就有迹可循了。胡郎中虽没有身居高位，但却与高位者关系紧密。”
郭子维话锋一转：“我们当务之急，是需要问清楚他们几户没来买宅的原因。”
“这简单！”叶倾城轻快地拍了拍万一户的肩膀，“一户，你不是与胡郎中是酒友嘛！不如今晚就再喝一场吧。酒钱我全包了！”
万一户防备地盯着倾城，撇嘴道：“不会又要坑我吧？上次去怡春阁找人被当成嫖客的事我可还历历在目呢？”
郭子维也走了过来，笑呵呵道：“你放心，这次我们与你一道去！”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地将万一户护在中间，拉着他就往常乐坊去了。
“啊，你们这对贼夫妻……”
万一户一边无奈地走着，一边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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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坊，靖夏酒肆。
天还没黑透，门口两侧已经倚靠着几位酒醉的郎君了。
酒肆大堂里昏暗杂乱，小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放眼看去，都是些不得意又没有太多银两的人在搭伙儿买醉。
三人找了个相对隐秘的角落坐了下来。
万一户拽住路过的小厮，轻车熟路：“还是老三样！”
“好嘞，万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