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的手轻按上去，沧离缠着他手的尾巴见尖忽然收紧，整条尾巴都弹了一下。
“怎么了？”
沈淮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问。
他摸的他难受吗？
沧离上下两片唇瓣都在颤抖，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会人类的语言。
缠在沈淮手腕上的尾鳍放开，悄悄缠在了腰上，又将自己的鱼尾往前送了送。
沈淮见状微微放下心来，手上又继续动作。
他有着人基本的好奇心，长这么大没见过鲛人，难免好奇。
面上不动声色，细细的观察着手下的鳞片，沧离的鳞片和大海的颜色是一样的，却比大海还要美，就像是微光坠入大海，在海流的轻抚下微微颤动，美的摄人心魄。
沈淮眼里，都是喜欢的神色。
他从小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只是这不是一个不可以被人熟知的爱好，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喜欢这些东西，就算是廉伯也没有察觉到。
古书记载，鲛人也无法拒绝华光之物，这一点，他与鲛人反倒格外相似。
他摸着手下亮晶晶的鳞片，心里忽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羡慕，这条鲛人岂不是可以自己抱着自己的尾巴欣赏了？
心里想着事，手下便没了轻重。
沈淮手指突然把一枚鳞片刮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又把鲛人弄伤了，连忙低头一看。
却只见那块鳞就是他之前不小心按到的硬鳞。
可以掀起来……
沈淮低着头仔细瞧了一眼，却发现鳞片下头有一条细缝，正微微翕合着，往外潺潺的冒着水。
不像是伤。
沈淮抬头问了一句，“这是你们鲛人用来排水的孔吗？”
半死不活的沧离：“……”
讨厌的人类……
沈淮突然试探性的碰了碰，嘴上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疑惑，“你离了大海为什么还要排水？”
沧离的尾巴缠不住人，“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讨厌的人类，戳的他难受……
沧离把尾巴收回来，不让他摸了。
不知趣的伴侣，他是不会允许他和他交尾的。
沈淮挺聪明的一个人，在京都时那是人见人夸的，可惜长这么大没见过鲛人的身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做了件混账事。
见尾巴被收回去，沈淮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他诚心给沧离道歉，大有沧离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架势。
沧离离开水已经好一会儿了，刚刚在床上身体发了热，他现在很干，他需要水。
他摸摸自己略显干燥的尾巴，唇色殷红如血，幽蓝色的眼睛比沈淮戴在手上的琉璃珠子还要美，轻轻眨了眨，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尾巴，又指了指桌上的茶。
沈淮读懂了他的意思，去外面拎了一桶水进来，用帕子沾了水，敷在沧离尾巴上。
“不知……公子唤何名？”
沈淮犹豫着开口，他到如今，还不知道这条鲛人的名字。
沧离枕在胳膊上，歪头看着沈淮给他沾水，整条鱼蔫蔫的，没有精气神。
“沧……离……”
他磕磕碰碰的开口。
沈淮手上动作不停，一本正经的开口，“很美的名字，和你的尾巴一样美。”
沈淮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鲛人族夸一条鲛人尾巴美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他现在的身份是沧离认定的伴侣，如若不然，他这样，和调戏良家妇女没什么两样。
沧离幽深的眼眸眯起，泛着几分得意，尾巴尖欢快的垂在沈淮腿上晃了晃。
却把沈淮抬手压住，“别动，你要把我弄湿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对这条鲛人亲昵起来了。
沧离闻言不动了，任由沈淮沾湿他的整条尾巴。
沈淮捏起沧离尾巴上的海藻，他刚刚摸尾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特意沾了水把他们取下来。
把它们捏着随意的扔到地上，补了一句，“是会海里不小心沾上的吗？我已经给你弄干净了。”
沧离一时半会没明白他的意思，沾上什么？
“怎么会沾上？它竟不太好弄干净。”
沈淮暗自嘀咕着，觉得这么漂亮的尾巴不该沾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又撕下一片海藻扔地上。
沧离趴到床边一看，瞪大了眼睛。
他的饰品，精心选了好久的，他的伴侣不喜欢……
会闪闪发光的海藻，他第一次贴……
沧离不可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不相信自己的伴侣敢几次三番的嫌弃他。
第一次是因为他的尾巴受伤了，确实丑，他不和他计较，可是海藻是他精心挑选的，他竟然还敢嫌弃。
沧离从床上伸出手去够，想要从地上把他的饰品拿回来，却猝不及防的被沈淮按着尾巴逮回来。
“别乱动，会掉下去。”
给沧离气的对他呲起牙，鲛人攻击的时候才会这样，那确实是很气了。
沈淮就这样剥完了沧离身上的饰品。
他不懂沧离的忧伤，甚至还在沾沾自喜，悠然自得的欣赏沧离“恢复漂亮”的尾巴。
沧离此时像极了一条脱水的鱼，生无可恋。
见他不动了，沈淮提起水桶，“沧离，你好好休息，伤了你，是我的过错，你在这养伤，待养好伤……”
他本来是要说，养好伤自行离去，想了想还是没开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件事，终归不太好。
上次这鲛人便是自己离去的，他不必在再说这些话。
“你好好休息。”
最终只是说了这句话，沈淮提着桶走了。
到了门口，他脸色才有变化，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
他拍自己那一下，并未刻意留手。
这伤，或许也要养上许久。
……
江砚白躺在一片废墟之中，翘着腿悠哉悠哉的晃，一点也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人。
沈淮随意的煮了一碗药喝了，又开始收拾残局。
这条鲛人性格温和，不会随意伤人，但就是太过费他的屋子。
江砚白盯着他瞧了半晌，调笑着开口，“你家的鱼还会对你动手啊？”
这古板身上的气息……像是受了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