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曦欢被抱着，被束缚着就感觉不适，睁开迷糊地眯了一路的迷蒙双眸，眼前人影晃动，她抬手抓了抓，“别、别动！”
手抓到了衣裳的一角，她挪动身子凑近看了看，身影模糊，不知为何她双眼好似被一层水雾遮住了一般，有些看不清呢？
有香味从身前人的身上传来，她鼻子小小的耸动了一下，突然就委屈难过地瘪着嘴，眼泪又悄悄漫上眼眶，欲哭不哭地样子，惹人怜惜的紧。
她挣扎地动作，睁开眼的瞬间，抓人的行为，小鼻子闻味道的举动，还有现在委屈要落泪的样子，都在一开始时就被两个一直注视她的人看着了。
月慈云心揪着疼，她千娇万宠着长大的闺女，怎么今日就委屈成这样了？
“欢欢，怎么了？可是醉酒难受了？哪不舒服跟母亲说，好不好？”月慈云双手捧起女儿的小脸蛋，轻言细语地哄着。
靳承华双手收在衣袖中，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他过于用力，而根根分明。
他收回看着妹妹的目光，沉默地坐在与母亲、妹妹相对的位置上，垂下的眼睫毛投下阴影，遮掩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可却遮不住他此刻的低气压。
没人理的话，月曦欢还能忍一忍，有人哄她，还是她想找的母亲，月曦欢就忍不住了，嘴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杨芙等人刚好走进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也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俱是一脸心疼地快步往侄女／妹妹的身边去。
月慈云抱着女儿，眼泪跟着往下落，嘴里不住安慰：“乖乖，怎么了？不哭，不哭哦，母亲在呢。”
杨芙上前一把将侄女抢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地哄着：“欢欢乖，不哭不哭。”
“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婶婶，二婶婶去活劈了他！”杨芙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想杀人的眼神，藏都不藏。
月曦欢闻言，哭得更大声了，双手紧紧揪着杨芙的衣角，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对，我……我被欺负了。”
月慈云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
靳承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秦蓉音拿着帕子，动作格外轻柔地帮着小侄女擦眼泪，自己也跟着默默流泪，心里的疼惜快要把自己淹了。
秦蓉音想：她这么乖巧懂事还孝顺的侄女，到底是谁丧尽天良地敢来欺负她？真当她们护国公府没人了吗！
靳琉璃围着几人团团转，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像是也要哭了。
靳承荣在一旁走来走去，就忽然不知道，自己把欢欢灌醉，是不是做错了？
月慈云从妯娌手里把闺女“抢”回来，坐在椅子上，抱在怀里轻声诱哄着，想让她说说怎么回事。
月曦欢不挣扎了，虽然意识不清醒，可还是有感觉到，身边的都是她亲近之人，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地把裘冀礼那狗贼害她父皇母后，还是个南陵奸细，她那么久都还没能把人杀了的事，就给那么给吐露出来了。
也好在，屋里就他们这几个人，下人都被赶出去了，就怕小姑娘失态，或者说出什么不能让人听的话，让下人听去了，有损小姑娘的闺誉。
杨芙跟秦蓉音沉默了，靳琉璃也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无言了。
月慈云对这些事有点知情，可知道的不多，但现在听到女儿说的，也不至于太惊讶。
靳承荣坐到大哥身边，跟靳承华一样，两人心疼又挫败，为他们作为兄长，却没能帮妹妹报仇，没能为妹妹做更多的事情，感到自责愧疚。
杨芙心疼地看着还在抽噎的侄女，好似没听清一般问：“咱们欢欢，刚刚说了什么，你们听清了吗？”
靳琉璃回过神来，表情语气都恶狠狠地说：“听清了，欢欢刚刚说，摄政王、不！是裘冀礼那狗贼，竟是南陵安插在我曦国的奸细！还害死了她的父皇母后，着实可恶！”
秦蓉音颤着手，坐在一边，摸着欢欢红霞未散的小脸蛋，颤抖着声音问：“大嫂，欢欢，是、是谁的孩子？她不是咱们家的小乖乖吗？”
语落，眼泪也无声的滑落脸颊，她无法相信，她们家千娇百媚、集一家宠爱于一身的姑娘，有一天不是她们家的？
不，或者说，她不敢想象，要是有一日，孩子的父母要把她们家的小姑娘带走，或者小姑娘要回到她原来的家庭去，她们要怎么办？
父皇、母后，是她想的那个吗？
秦蓉音话落之后，堂屋里，除了月曦欢委屈抽泣地声音，再无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堂屋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月慈云嘴巴张张合合，面对两个妯娌心痛、疑惑不解、不愿相信的眼神，她嘴里那句“是皇家的孩子”，死活说不出来。
靳承华不忍母亲为难，他艰难出声，“欢欢，是靳家的孩子，也是……先帝跟先皇后的孩子。”
后面那停顿的断句，他说的很轻很轻，可杨芙她们还是都听到了。
欢欢，不是她们家的孩子，是皇室的孩子，是先帝跟先皇后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
她们家，养着的是一国公主啊！
她们家的小姑娘，是金枝玉叶的嫡公主啊！
可是，怎么就落到她们家了呢？
对了！
摄政王裘冀礼！
通敌叛国的贼子！
欢欢刚刚说的，是南陵安插在曦国的奸细！
所以，是因为他，她们家欢欢，才失去父母，流落到他们臣子之家，还要百般隐忍，不得报仇雪恨？
杨芙忽然低声咒骂出声，“丧尽天良地狗东西！不得好死的腌臜货色！”
她看向靳承华这个大侄子跟靳承荣这个四侄子，眼神凌厉，“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欢欢的身世？是不是都知道裘冀礼那个狗贼的真实身份？”
她声音压的低，余光看着小侄女，生怕吓到她，或者让她听到裘冀礼这名字，刺激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