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个学生，鹿悠悠总算有时间做“正经事”了。
她要筹备项目组，可行性研究报告刚开了个头，报告倒是不难写，但挑什么人就得多加考虑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请进。”鹿悠悠放下钢笔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瘦高个，“孔老师，您怎么来了？”
孔凡生笑容温和：“我来毛遂自荐。”
鹿悠悠愣了愣，孔凡生是海洋工程学院的讲师，当年还给她上过课。
“孔老师请坐。”鹿悠悠起身泡了杯茶。
孔凡生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明来意：“鹿教授，我想申请加入你的项目组。”
这声“鹿教授”他叫得相当坦荡，倒是鹿悠悠听着很不习惯。
她无奈道：“孔老师，您还是叫我名字吧！”
孔凡生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你已经是副教授了，以后多得是人这么叫你，该早点习惯才是。”
见鹿悠悠坚持，他才改口换了一句“鹿同志”。
孔凡生把一份文件放到桌面上：“这是我的履历，我想申请加入你的项目组。”
鹿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孔凡生面色平静却很坚定，显然是已经想好了。
虽然她的项目组还在纸上，但院里上下都知道有这么件事，有多少人感兴趣还不好说，但冷眼旁观的绝对是大多数。
在她之前，最年轻的副教授也有四十多岁，三十多的讲师一大把，鹿悠悠的空降无疑打破了职场规则。
科研能力强就能带好学生？
这么年轻能胜任副教授的工作？
身兼两个学院的教学工作，还要牵头组建两个科研项目组，真能忙得过来？
哪怕带过鹿悠悠的老师也忍不住质疑。
虽然孝文育咅阝没有明文规定每个院系能开展几个项目、各个项目的经费能申请多少，但总归有个内部平衡。
除非是国家倾斜的重点领域，人多了也不怕蛋糕不够分。
鹿悠悠现在是学校的“红人”，又在上头挂了号，她的项目很眼见要啃下大笔资源，其它人的自然会觉得自己的份额被挤占了。
年轻的老师还好，有些老教授就看不顺眼了。
碍于曾经诬陷鹿悠悠学术造假那位下场凄惨，动手脚的倒是没有，但主动提供帮助的也没有。
大多数人冷眼旁观，孔凡生是第一个主动上门申请加入的。
即便是加入自己曾经的学生主持的项目，也未见他有任何尴尬难堪之处。
孔凡生已经三十好几，这几年一直忙于教学工作，科研方面有所疏忽，但是想升副高，论文是硬性标准。
他教过鹿悠悠，很清楚她的能力，她完成的海水淡化项目时写的十几篇论文他反复研究过许多遍。
若是鹿悠悠不留校，他也许会选择某位老教授的项目，但鹿悠悠既然来了，他也想拼一把。
达者为师，年轻、资历浅都不是阻碍，他心甘情愿给鹿悠悠打下手。
这还是鹿悠悠第一次正式收到简历，她没着急翻开，只是笑着看向孔凡生。
“孔老师，现在项目还未成立，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大规模、经费能有多少，你确定要现在加入？”
“我是想好了才来的。”孔凡生笃定道，“鹿同志，无论你给我安排什么工作，我都没有异议，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对于第一个上门的“勇士”，鹿悠悠保持了一个相当开放的态度。
“孔老师，等我把可行性报告写完，你来看看，到时候再做决定不迟。”
孔凡生看着对面，两年未见，鹿悠悠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学生的生涩，“最年轻的副教授”这个头衔似乎没给她带来任何压力。
“好，不过我相信自己的决定。”
送走孔凡生后鹿悠悠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两份报告，直接交了上去。
短短半个月，两个项目都批了下来，鹿悠悠觉得还行，但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妥妥的“红人”待遇。
别人的项目一压一个月都是常有的事，经费更是挤牙膏，多要一点都得多写几份报告。
谁能像鹿悠悠这样啊，写什么批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老教授们还稳得住，许多持观望态度的年轻讲师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说年轻其实也不算年轻了，和鹿悠悠站一起都不像一辈人。
不管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还是像孔凡生那样孤注一掷搏个前程，反正鹿悠悠收到的简历多了起来。
她也不嫌麻烦，和每个人都面谈了一会儿，最后两个项目各选了五人，一边再加一名在校学生。
农学院那边选了个研究生，海洋工程这边就是段明娟。
段明娟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年毕业死磕偶像的研究生名额，结果梦想居然提前实现了！
她已经懵了好多天，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笑，要不是平时人缘好，可能好朋友都受不了她这种疑似疯魔的状态。
“我说段明娟同志，差不多得了，你是走在路上捡钱了还是怎么着，要不要这么夸张？”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偶像看上我了！”
“什么？！”她朋友差点尖叫，“谁看上你了？段明娟，未来大好前程近在眼前，你可别为了哪个臭男人放松学业啊！”
“什么臭男人，哪个臭男人能有我偶像香！”
朋友这才回过味来：“你说的不会是鹿学姐吧？”
“昂！”段明娟一脸目眩神迷，不管想起多少次都觉得好像在做梦。
“怎么回事，你保研了？”朋友不敢置信。
段明娟状似谦虚摆手，实则欣喜若狂：“哪里哪里，只是进了学姐的项目组罢了。”
人员名单还没公布，她也不好跟同学说，天知道她忍了三天憋得有多难受。
“什么？！”
这下轮到她朋友震惊了，这跟保研比差在哪了？！
这可是本科阶段就能参与国家级科研项目，有几个本科生能做到，就算博士都不一定有这种的机会！
作为大三学生，根本不必管什么资历啊年纪什么的，能参加就是天上掉馅饼。
如果表现好一点，跟鹿悠悠关系近一点，说不定保研的机会就近在眼前。
看着段明娟笑开花的脸，朋友搓了搓指尖，有点手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