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归隐、青衣道
凌云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只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名的伤感。
苍岚轻叹一声，正要开口安慰。不料凌云却抬起头来，目光直视苍岚，清亮的目光中有着复杂的情绪，隐隐有着一丝的委屈、几分的欣喜、几分的期许、还有一丝丝的自信。
“凌云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委屈哦。”
“嗯？”
“我家被歹人屠戮，本是将死之人，却被宫内前辈所救，得以活命，这已是天大的运气，凌云已然感谢上苍，知足的很了。后来，我居然能入得自在宫这等天下圣宗，更蒙高层赏识，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一步登天。”
凌云目光越来越清亮，苍岚从中甚至感受到了炽烈的气息。
“本是必死之人，不仅得以活命，还蒙高层赏识、得古剑垂青，现在居然拜入师尊门下，更是被定为未来掌教，有机会执掌天下第一圣宗。这对凌云来说，是晚辈发梦都不敢梦到的情景。是无法言表的尊崇，是无以复加的荣耀。”
凌云抬头望向空中明月，声音亦有些高亢。
“前辈，您知道吗，直到今日，凌云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是在做梦一样。我努力坚持、决不放弃，确实是为了不让师尊失望，为了对得起掌教的期许，可同时也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觉得真实。”
将目光投向苍岚，凌云的表情异常专注。
“前辈，您说晚辈是被迫走上这条路的，可那又怎样呢？世上纵有千万条路，又有几人能够自由选择？又有几条能比得上晚辈这条路呢？要想有收获，必定要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无论是否自愿，晚辈都认为目前的人生堪称完美。既然如此，那自当更努力、更勤奋、更刻苦，如此才能不负长辈期许、不负大好人生、不负同门期望。”
说着，凌云躬身行礼。起身后，凌云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开口道：
“前辈，谢谢您的开导，方才您之所言，让晚辈知晓并没有令师尊、令掌教失望，他们并没有不喜欢凌云。着实解开了凌云心中的许多不确定，谢谢。”
说罢，凌云再次躬身行礼，之后面带自信微笑、大步离去。
苍岚看着凌云离去的背影，笑着自语道：“好小子，掌教果然没有选错人，我宫未来可期。”
山顶，风战一言不发转身重回飞旋洞，只是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得意、欣慰的笑容。
次日，自在宫再开“大赤天殿”，今次所为乃是为新晋真人举行仪典。
虽然没有对外开放，但本次仪典规格却极高。
因为这是自在宫历史上第一次同时为四位真人举行庆典。
十年未曾在人前露面的“杀帝”风战现身参加了此次仪典。
一直在外游历，和爱侣双宿双飞的风致携外子风刹那亦在这一天回归自在宫观礼。
十年，自在宫门下高手屡有突破。
老一辈牛金牛、苍松双双突破，为自在宫再添两名真人境高手。
另外两位新晋真人，为一男一女，年龄均不过四十出头，正是“大地暴熊”风泰，“血斧双屠”风月。
原本这个年龄，风泰、风月足以被写入自在宫宫史，刷新最年轻的记录。
在此之前自在宫并无一个女性突破至真人境，风月更是会因此多一项记录。
可惜，这二人生不逢时。
有那兄妹二人在，任何记录都显得这般普通、如此苍白。
至此，自在宫坐拥七大真人，这是自在宫有史以来真人境数量最多的一代，这还不算已然超越真人境的风战、风致兄妹二人。
本代自在宫甚至压倒了前代，足以位列自在宫有史以来最强一代。
随着仪典结束，观礼的门人弟子尽皆散去，唯有高层数人留了下来。
鬼金羊用力拍打着牛金牛的肩膀，目光炽烈的笑道：“好啊老牛，你终于突破了。”
“老鬼轻点，我这身老骨头都快被你拍散架了。”
苍岚因为身份特殊，眼下自然够资格留下叙旧，风宁、风狂二人六年前正式进阶首尊境，同时执掌一部，又是苍松门徒，这等重要场合，必然在场。
此时苍岚、风宁、风狂正和苍松聚在一处，相聊甚欢。
“没想到你居然成真人了，可是给咱们苍字辈的大大长脸了啊。”
苍松手抚长须，微微一笑道：“是啊，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毕竟当初......”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苍岚大手一挥，宽慰道：“人啊，总归是得向前看。”
“是啊，向前看。”
“你们俩。”苍岚一指风宁、风狂，说道：“抓点紧、用用功，争取也成就真人，师徒三人全是真人境，也是一段佳话。”
风宁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答话。
风狂为人率直，挠了挠头皱着眉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就凭我兄弟俩的资质，哪敢.......”
“放屁。”苍岚一巴掌拍在风狂后脑，喝道：“当初你俩最大的梦想无非只是一个巅峰大修士，连教御都不太敢想。如今还不是成就首尊，执掌一部？做人要有梦想，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是是是”风狂摸着后脑连忙点头，同时咧着嘴大笑道：“师叔您说的是，俺们争取若干年后，也晋级个真人境，嘿嘿。”
苍松手抚长须，笑看自己这两名爱徒，内心由衷的为他们今日的成就感到欣慰。
“话说你成真人了，以后我老头子就没资格找你一起喝酒了？”
“放屁。”向来儒雅的苍松爆出一句粗口，笑骂道：“等此间事了，晚上找你。”
“生死局？”
“我和你拼了。”
风宁、风狂对视一眼，同时笑道：“我俩能不能参与参与？”
“来啊，正好人多热闹，谁怕谁？”
清念掌教用力捏着风泰肩膀，眼中隐含热泪道：“好，太好了。清无师兄若是能看到就好了。”
风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同时努力擦拭眼角的泪水。
“喂，师傅啊，你徒弟我也进阶真人境了啊，为啥就被您老人家给无视了呢？”
清念哈哈一笑，擦了擦眼角，老怀快慰的笑道：“好，不愧是老道我的徒弟，好，都好，都很好。”
凌云来到近前，拱手道贺：“恭喜两位师叔，凌云向两位师叔道贺。”
“嘿嘿，自家人，太见外了。”风泰蒲扇大的巴掌拍打着凌云的后背，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阿泰，你他妈下手轻点，给我徒弟拍坏了，老子打到你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么？”
“呦，你居然也会心疼徒弟。”风月抱着双臂，打趣道：“凌云这些年被你调教的身强体壮，你用不用这么紧张啊。”
“切。”风战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凌云干笑几声，开口道：“两位师叔这么年轻就进阶真人，居然还是没能令两大古剑彻底认主，可惜，可惜。”
“已经很好了。”风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俩毕竟已经拥有神兵，以古剑之高傲，断然不会屈尊，更不会强占。”
“是啊。”风泰接口道：“若非大劫，俺哪有资格得古剑垂青。如今虽未认主，但剑魂毕竟还在，某种程度上依旧有古剑神威加持，不仅资质有所改善，现有兵器品质亦有极大的提升。如今俺的凤翅镏金镋可已是天兵层次，而且还在成长，俺很知足啦。”
风致笑盈盈的来到风战身边，开口道：“大哥，十年苦修，如今感觉如何？”
“还行，战技方面提升很大，其他的就不好说了，怎么也要等到红莲进阶完成才会知晓。”
“还要多久？”
“不好说，照这个速度，保守估计差不多三五十年吧。”
风刹那听闻一愣，开口道：“那么久？”
“已经很快啦。”
风战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似红莲这等神物，正常进阶每每需要数百上千年，尤其是到了如今层次，数千年都属正常，如今这才几十年，简直不要太爽。”
“届时我可就打不过大舅哥你啦。”
“哼，除了眼下，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
风战嚣张的看了眼风刹那，威胁道：“所以，最好别欺负我小妹，否则等我恢复了，一定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风致挽着风战的胳膊，笑道：“大哥，你放心吧。”
风刹那用折扇推了推额头，苦笑道：“大舅哥，根本就不是我欺不欺负她的问题，关键是我现在打不过她啊。”
“哼哼哼，知道就好。”风战冷笑几声，随即问道：“你们游历在外，有没有老二的消息？”
风致整理了一下头发，笑道：“二哥和二嫂在外游历数年，几个月前方才定居下来。”
“哦？”风战微微一笑，道：“居然选择定居？在哪？”
“青衣道、雅州。”
“果然是老二，还是那么喜欢雨天。”
“是啊。”风致望向殿外，笑道：“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那里雨水更多的地方了。”
“它还在？”
没来由的，风战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风致点了点头。“一直护在左右，依旧以老奴自居，这么多年，从未见有半分二心。”
风战点了点头，开心道：“放心吧，老二做事向来稳妥，他会把穷奇带在身边，便必然不会有事。”
“哦，对了”风致似乎想起了什么
“有件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说。”
本来大殿内众人分了几堆各自聊着，可由于风致这句话声音颇大，导致所有人都停下议论，看了过来。
清念掌教对风致所言颇感兴趣，开口询问道：“什么重要的事啊？”
“哦，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说二哥他似乎是收了个徒弟。”
“啥？”
大赤天殿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