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离了大殿，伸手遮阴抬头看向空中骄阳，莫名一笑道：“好大的太阳，天气真不错。”
说罢，空相转身直奔千佛山，一直来到万佛洞最顶层这才驻足。
面对曾经追随法明闭关的洞穴，空相感慨万分，双掌合十行礼道：“老大，还请保佑小弟。”
说罢，空相迈步进入洞穴，赫然看到五小已然身在洞内，正自盘膝打坐。
“大哥，你怎么来了？”开口的是五小中的老大，空大。
“你们......”
空二斜了眼空相，随意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很不欢迎我们似的。”
空小嘿嘿一笑道：“这里的好处大哥你想独吞？”
空四也嚷嚷道：“大哥，这好处可是老大给咱们大家的，你身为大哥，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空三懒散道：“幸亏我等识破你的奸计，早早便来此处等待，这才没让你阴谋得逞。”
“你们......你们可知后果？”空相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行啦。”空大道：“大哥你不会是要哭吧？这如果让老大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哭哭啼啼，必然会把你屁股打开花。”
“你们这帮臭小子。”
空大咧嘴傻笑道：“大哥，兄弟们本就地位低下、资质平庸，承蒙老大垂青，不仅能够追随左右、还学得一身本事，知足啦。”
其他几小顿时乱哄哄道
“以前，小弟我毕生所求不过就是成为正式弟子。可你看现在，就连寺里的罗汉、首座都打不过我，多威风。”
“就是，上界佛国别说不敢想，根本就是从来不曾想啊。既然从来都没想，那佛国还是人界又有何区别？”
“怎么，这好处大哥不想要？大哥不要的话，那就全都便宜小弟们如何啊？”
“该不是大哥不舍得吧？”
“话说，大哥才是最不应该来这里的吧？”
“对啊，咱们兄弟几个本就无所谓，可大哥你不一样啊。”
“大哥，你真的放得下？以你如今一身修为，回归上界佛国后，肯定比前世伽蓝地位高上很多的。你这一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舍得？”
空相吸了吸鼻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爽朗一笑道：“放你娘的屁，这好处也不小啊，大哥我不想要？就你们几个小崽子，也不怕撑死。”
“嘿嘿，你要不来，咱们可真是打算独吞的。”
“咱们六兄弟生死走过，一条心、一条命，何须多言。”
“就是，飞升上界佛国，无非就是有长生的可能罢了，相比较佛国那诸多繁文缛节、森严规矩，俺们还是更喜欢人界，兄弟们无拘无束、畅游天下，岂不快哉。”
“人生嘛，若不尽兴，空活千万年又有什么意思，不过行尸走肉罢了。”
众人调侃声中，空相冷哼一声“你们几个臭小子。”说完在五小正中蒲团盘坐。
随着声声佛号，六人身下浮现巨大阵法，洞内佛光涌现，无数佛门经文凭空显现，围绕着五小和空相不停旋转。
下一刻，整个万佛洞佛灯、佛莲环绕，梵音阵阵好似无数高僧齐声诵经。
万佛洞充溢的上界佛国之力，亦在惊人的消耗着，随着佛力的过度消耗，自山脚开始，万佛洞正在逐一失去佛光、佛力，蜕变成普通的山洞。
深埋须弥山的上古封禁符文，一枚接着一枚的自山体间涌出，跟着在空中淡化、消散。
与此同时，那些已经处于天道封禁的高手们，亦明显察觉自身的力量上限在不断的提高。
解除天道封禁，会一举消耗掉大觉寺积累数千年的佛力，自此令千佛山阵法崩溃、再也无法接引上界佛国之力。
整个过程中，由于主持大阵的关系，空相及五小的力量亦会在封禁符文的反哺下得到净化、提升，至于能够吸收多少就看个人造化，这就是五小他们说的所谓好处。
然，世间利弊得失、祸福相依，在得到好处的同时，空相他们也同样失去了飞升上界佛国的可能。
要知道，空相可是伽蓝转世，只要不陨落，必然可以回归佛国。
五小虽然资质平庸，但被法明以《尘妄法典》醍醐灌顶之后，五人资质、力量脱胎换骨，自然同样有了飞升的可能。
且不说概率高低问题，有希望和没希望根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众人不是不知，但他们无谓。
他们不是不想飞升，当然更不可能不愿意飞升，但是他们还是毅然舍弃，没有半分的犹豫和不舍。
在他们心中，与将来要做的事情相比，与人族的未来相比，这点牺牲不值一提。
这种心胸与之所谓的援军相比，天差地远。
然世间人之心性、人格，本就差距极大。
就好像那句古语所言：
畜生都是畜生，人却未必都是人。
初始之地，无尽虚空中金、黑两色雷云正在缓慢旋转，金光雷、黑魔电亦交替劈落。
下方黑白貘兽正在不断承受着双色雷电，巨大熊躯巍峨不动，暴虐怒吼声中，“阴阳之力”“金刚不坏”“空间切割”三大神通交替运用，或挡、或御、或卸，正自全力以赴对抗天雷，其一身妖魔之力也在天雷洗礼中，不断提纯、提升。
持续了大半日后，漫天雷云终于消散，沈逸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虽奄奄一息，却精气神暴增的糯糯，嘴角微微上扬，随即翻手凝聚一滴灵液，笑道：“糯糯，既然全功，那便饮下灵液，陪我一行吧，有些事是时候解决了。”
“嗯、嗯”糯糯频频点头。
虽然修为高深，奈何糯糯毕竟年幼心智不全，无法像寻常妖兽那般说一口流利人言。
手脚并用爬上沈逸风后颈，糯糯双手抱住沈逸风的后脑勺，一屁股坐在肩部，还挪了挪小肥臀，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糯糯小嘴一咧，露出四颗小巧尖锐的利齿，奶声奶气呼喝道：“冲呀。”
沈逸风无奈苦笑着伸手一招，湛卢浮现身前，跟着纵向斩击划破空间。
一人、一兽、一剑，就这样消失在空间深处。
整整两日，千佛山的佛光、梵音才彻底消散。涌动佛力平息，意味着大觉寺镇寺根基之一的万佛洞，自此仅为寻常山洞，不复昔日之威名。
空相及五小此刻悬浮半空，看着眼前破败的千佛山，空相心中伤感，身后五小亦双掌合十，沉默不语。
良久，空相嘴角上扬，大笑道：“自此空相以死，洒家疯狗、拜别老大。”
说罢，大袖一挥洒脱转身，五小则一言不发紧随身后，一同离去。
法相、清念并肩站在大光明殿前广场。
“他们走了？”法相空洞的双眼直视前方，神情有些伤感。
清念叹了口气道：“我想是的。”
“他们还会回来么？”
“会吧？”
“你也不确定吗？”
“你们方外之人，不是最讲缘法么？”
“说的也是，贫僧终究还是心性不足、落了下乘啊。”
叹了口气，法相继续道：“原本该是咱们这些老家伙挑的担子，却都落在了这些后辈的肩上，苦了他们了。”
清念同样长叹道：“咱们都老了，以后是他们的天下了。万幸这些小子们各个都是人中俊杰，比咱们这些老家伙有本事，也比咱们有出息。未来交到他们手上，老道我虽死无憾啦！”
法相伤感道：“他们原本应该更有前途的，飞升上界，那里才有更广阔的天地。可现在......”
封禁符文破除的过程中，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法相和清念从中感悟到了一些东西，自然明白了空相等人为此付出的代价。
法相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唉，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不能帮到他们什么忙，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些小辈去拼命。”
清念拍了拍法相的肩膀，安慰道：“你也莫要多想，大师为我人族已然牺牲良多了。为了全人类、为了整个人界，牺牲在所难免，这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清念语气一转调侃道：“再说了，大师你这根老蜡烛烧光了，老道我可还没有。大师就安心坐镇后方，老道我这点残烛，还是能在烧上一烧的，起码也能为这些小家伙们照点光亮。”
“你个老家伙。”法相笑骂道：“都准备好了么？”
“嗯。”
“那就拜托真人了。”
“好说，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清念淡然道：“大师就在须弥山上好好调养身体，其他的就交给我等便可。”
说罢，清念飞身半空，只见联军分散成无数小队，正自撤离须弥山。这些小队少则三五人、多有数百人，方向、目的皆不相同。
“大师，贫道去也。”
“真人，希望我等还有再见之日。”
“大师，你我都这般年纪了，能活着万幸，即便一去不回，那也无所谓。”
“真人豪情，贫僧佩服。小辈们都不怕死，咱们这些老家伙又有何惧哉。”
“哈哈哈”清念真人放声大笑道：“大师说的好，贫道去也。”
“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