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林逸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青铜鼎上。他咳出一口血沫，模糊的视野中，那块陨石碎片正在九鼎中央疯狂旋转，幽蓝的光芒扭曲成一道不断扩张的旋涡。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烧焦的味道，所有电子设备都在发出刺耳的啸叫。
“时空曲率超过临界值了！”易灵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半个身子被压在坍塌的钢架下，手指仍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必须逆转九鼎的能量极性……用那个密码！”
林逸抹去嘴角的血迹，匕首狠狠刺入地面稳住身形。四周的半机械怪物正在蓝光中重组躯体，断裂的电缆像血管般蠕动着修补伤口。他瞥见倒计时屏幕上的数字正在逆流——00:00:07变成了00:00:08，还在持续增加。
“时间在倒转？”这个念头刚闪过，右臂突然传来剧痛。林逸低头看见自己的作战服正在褪色，皮肤下的血管浮现出诡异的青铜纹路——这是接触虫洞辐射的初期症状。
易灵儿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叫。林逸转头看去，发现她的发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不是时间倒转……”她颤抖着举起平板电脑，上面跳动着实时监测数据，“是时空折叠！这个虫洞在吞噬生物体的时间线！”
九鼎发出的嗡鸣骤然拔高，中央的陨石碎片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透过那道幽蓝旋涡，林逸隐约看到另一个维度的景象：无数镜面般的平行时空碎片中，无数个江四朗正对着他们微笑。有的穿着龙袍端坐龙椅，有的浑身缠满电缆悬浮半空，还有的已经化作一团人形数据流。
“他要的不是穿越时空。”易灵儿突然醒悟，“这些九鼎是锚点！江四朗在把自己的意识投射到所有时间线，他要成为……成为所有可能性的主宰！”
地下室突然响起掌声。两人猛地抬头，看见江四朗的本体从虫洞中缓步走出。他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皮肤下流动着星云般的光点。“精彩的推理。”他抬手轻点，那些正在逼近的机械怪物瞬间化为齑粉，“可惜你们阻止不了注定要降临的——”
枪声打断了江四朗的话。林逸的子弹穿过他的虚影，在后方墙壁上炸开一个冒着电火花的洞口。“实体化需要能量对吧？”林逸甩出三枚电磁脉冲手雷，“灵儿！切断九鼎和市政电网的连接！”
易灵儿立即会意。她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将解码器插入控制台底层接口。屏幕上的星象图突然开始逆向流转，蔡朴市各处的监控画面接连黑屏——发电站的闸门自动落下，地铁线路紧急停运，市政数据库启动物理隔离。
江四朗的虚影剧烈晃动起来：“你们根本不懂！这是人类摆脱肉体束缚的必经之路！”他抬手虚握，林逸突然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用《河图洛书》的阵法？因为三千年前周文王就见过这块陨石！那些卦象根本不是占卜，是操作说明书！”
易灵儿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她看着突然解锁的加密文件，瞳孔骤然收缩：“林逸！九鼎底部有自毁装置！用你身上的青铜化部分接触陨石，那是反向认证的关键！”
林逸低头看着已经蔓延到脖颈的青铜纹路，咧嘴笑了。他纵身扑向虫洞中心，任由蓝光将自己完全吞没。在触碰到陨石的瞬间，他听到无数个时空的自己同时发出嘶吼——西周战场上策马冲锋的将军、核爆废墟中挣扎求生的流浪者、太空站里凝视星海的宇航员……
“给我……停下！！！”
青铜纹路如活物般爬上陨石表面，与那些甲骨文电路融为一体。九鼎发出哀鸣般的震颤，虫洞开始向内坍缩。江四朗的虚影化作数据流试图逃窜，却被易灵儿用最后的力气掷出的解码器贯穿。
当黑暗吞没一切前，林逸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无数时空的碎片在眼前炸开，他隐约看到某个平行时空里，白发苍苍的易灵儿正在古籍馆翻动《周易》；看到另一个世界，江四朗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公园散步；还有某个燃烧的末日，自己与机械化的易灵儿背靠背迎战潮水般的怪物……
“醒醒！林逸！睁开眼睛！”
剧烈的摇晃中，林逸发现自己躺在工厂废墟里。九鼎碎成满地青铜残片，那块陨石已经化作普通的焦黑石块。易灵儿满脸是血地跪在旁边，手中握着一枚还在冒烟的芯片。
“这是江四朗意识本体的存储芯片。”她将芯片举到阳光下，隐约能看到其中流动的量子光点，“他给自己留了七百二十个意识备份，分布在不同的……”
话音未落，芯片突然自动裂开。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一行燃烧的小篆：
「九鼎虽毁，星图永存。我们在所有时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