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工造启动！另外梦想家没了宽额头确实好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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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依旧还是少女，只是眼瞳中不再闪烁着熟悉的微光。
她默不作声地走到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面前，在既定座位上坐下。
“这么说，这场战斗是你们赢了。”前局长用闲聊的平淡语调说道，为曾经的得力部下沏上一杯乌龙茶，“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看，命运委员会选择除掉我，有意思。”
丽贝卡·李没有说话。她端起瓷碗，半握在手里转了三圈，抿了一口。
梅尔维尔在勋章上摩挲着，悲哀从记忆中流出。
她有过被背叛的经历——只有一次，但已经绰绰有余。梅尔维尔很快挣脱负面情绪的束缚，再说她也没时间可以浪费了。
“Jupiter（木星炮），那个武器的名字，对吧？”梅尔维尔镇定心神，为丽贝卡重新添了一盏茶。她希望借助短暂的沉默来弄清楚整个阴谋，可惜未能如愿。
“最近在研究尖端科技？”梅尔维尔对少女的开场白做了数十种猜测，但这句话显然不在其中。
“‘铁血工造’（委员会为了防止管理局一家独大设立的同等级部门，称呼起源于梅尔维尔的恶趣味）的新玩具，略有耳闻。”丽贝卡注意到对方明显加快了开头的语速，“你应该不难看出，那群家伙是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注意到了。”少女望向梅尔维尔，像是素未谋面那般仔细打量后者。
“这就只能怪郑副局长了。”梅尔维尔耸耸肩，“制造铁血主脑的时候，她估计忘了放情感模块，当然，还忘了放很多其他东西。”
“这么说是真的了？郑若涵，她提升了AI。”
“你想叫提升就提升吧。”皱起眉头，梅尔维尔轻轻触碰那包含管理局一切权力的最高象征，这自然没有逃过丽贝卡的眼睛，“但‘提升’这个词本身存在造物者意图良好的含义，不过在这儿却看不见证据。就我对郑副局长的了解，她不过是某天心血来潮，想要模仿一款上世纪游戏的剧情，看看是否会像剧情里的那样发展，于是参与了‘铁血工造’的建设，最终赋予她们人类思维。明白吗？只是想看看会发生什么而已。”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丽贝卡有些好奇。
“各种出乎意料的后果接踵而至。”梅尔维尔本想扳起手指缓缓道来，突然又放弃，“暂时是你和我在这间时空管理局局长办公室喝可燃乌龙茶。一条直线，连接了开端和此刻。”
“我不明白。”少女特有的固执此时表现为追根问底。
“你当然不明白。”梅尔维尔斟满桌上的两个茶碗，继续说道，“你没有掌握全部的数据，我也没有，只是比你多那么一点。所以就算你知道我目前知道的全部信息，也不会知道这一点。你知道我知道的多少事情？”
见丽贝卡没有搭话，她微微一笑：“看得出来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我才会信任你，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点。也许我们应该从比较简单的事情开始——比方说，你为何加入他们？你们的价值观截然不同。”
“约翰·李。”少女克制道。
“啊，的确。”梅尔维尔斜睨着瓷器表面的花纹，“你的初衷。”她盖上茶碗，“你并不知晓我为什么拒绝你改变那段历史的请求。我以为一个多世纪的沉积，你不再会受当初最纯粹的情感牵制。”
“这是不一样的，梅尔维尔。”朦胧的灯光，丽贝卡掩藏在黑暗下的东西一无所知。
“说得好。”点头表示赞同，“倒不是说你意气用事，情感是人类的缺陷，但又是必不可缺的。‘铁血工造’里全是了不起的AI，但它们内心的诗意还不如灵长类动物。”梅尔维尔望着少女，等她做出反应，但丽贝卡毫无反应。
“你离题了。”少女冷淡道，“我想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即便是最谨慎的人，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梅尔维尔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请允许我说有一点让我非常赞赏，你们的计划很突然，却滴水不漏。没有改造由军方一手搭建的安保系统，这个怪我不够谨慎。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你明白的，但这毕竟不是理由。”
“我不同意。”丽贝卡坚持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梅尔维尔苦笑，“因为如果基地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人手里，你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我很赞赏的是你们抓住了这个漏洞——是谁发现的？”
“梦想家。”
梅尔维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当然啦，‘铁血工造’智囊，傲慢、难以捉摸，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自我主义者。回到这场战斗上，我孤立无援，唔，确实是个问题，但并非已成定局。”
“你觉得还有机会？”嘲讽夹杂着一些不明意味。
“机会嘛，总是人创造的。”梅尔维尔摊开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和我共事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大部分情况。”
“军方和‘铁血工造’，你不喜欢他们。”
“你毕竟是在那样的条件下成长的，所以他们可不会教你质疑权威。”梅尔维尔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
“我不在乎。”丽贝卡低下头，隐于黑暗。
梅尔维尔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女看了一分钟，最后说：“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的父亲复活？”
“是的。”丽贝卡硬着头皮回答，“而且我不认为你的做法就能维持可笑的相对平衡。”
“不认为，对吗？”梅尔维尔瞥向门外，“或许从俘虏的身份而言，咄咄逼人不太适合。”她解下勋章，紧紧攥在手中。
“我是不是该赞叹你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少女干巴巴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虽然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但首先，你必须理解，军方是邪恶的。”梅尔维尔瞬间的疑惑不似作假，“他们的旨意就是，除了他们，一切充满敌意。如果我说这些都是错的，你会怎么想呢？”
“既然有光明，那必定有黑暗。”丽贝卡不假思索，“‘邪恶’来源于无知。没有势力会将其他势力视为永久性的威胁，一切的‘邪恶’是为了实现更伟大的目的。”
“你所效忠的军方除外。”梅尔维尔啐道，“想想‘铁血工造’吧，贝姬（becky，丽贝卡昵称），你以为真的只是郑若涵心血来潮？”
“但目前至少一切太平。”
“这是因为军方缺少实行阴谋的契机。”梅尔维尔说，“一旦时空管理局——和平最后的屏障落入军方的手里，你可以想象吗？经历那场浩劫后艰难重建的社会秩序将瞬间化为乌有。”
“除非管理局还能保持独立。”少女并没有掩饰她的否认倾向。
“问题在军方，但它彻底腐烂了，而且无可替代。所以退而求其次，我们要制衡它。”
“在你的领导下。”
“不，是你。”
短暂沉默。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如果我取代了你，一切就会按照军方的计划展开。”丽贝卡轻声说道。
“对，我当然知道。”梅尔维尔将勋章推到少女面前，对后者没能掩饰住的惊讶报以一笑，“所以需要剪断傀儡线。”
“你恐怕不会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吧？”
“我很愿意告诉你。”梅尔维尔伸出食指，缓缓指向丽贝卡，“那就是你。”
没等少女开口，她又转向终端。“看来聊天就要结束了。”
“你的讲演没能完全说服我。”丽贝卡答道。
“这件事可以慢慢来。”梅尔维尔手动休眠终端，往后一靠，“你迟早会理解。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时空管理局托付给你。”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少女用口型补上一句——我记得我刚讲过——
“我还挺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思维方式呢。”梅尔维尔口气有些无奈，“我很乐意解释，但时间不够。”她敲了敲太阳穴，“要是我把这儿的意识传递给你，会发生什么？”
丽贝卡的表情就像是生吃了一只青蛙。“会抹掉我现在的原有意识。”
“我曾经怀疑萨兰迪·肯特用记录下的意识叠加到他本人的意识之上，不过我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这是我的底线。”梅尔维尔尝试用她独有的方式保持镇定，“在意识传输前，我会清除我意识的自主性，所以你得到的不过是一段思想和记忆。”她肉眼可见地停顿片刻，“我建议你接受，至于愿不愿意看你了。”
“你似乎并不愿意。”丽贝卡捏着下巴，斟酌后说。
“贝姬，我很抱歉。”梅尔维尔抬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你本不属于这里，是我将你推下悬崖。”
“所以，直到最后，你还是想拿我赌博？”丽贝卡哂笑道，“这就是我的价值。”
梅尔维尔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说，她没必要再说什么。
蜡烛即将燃尽。
她收回手，朝少女点点头：开始吧。
丽贝卡接过那把记载梅尔维尔漫长英雄事迹的FN57，闭上眼睛，徘徊在脑海里。
“梦想家，丽贝卡就交给你照顾了。”将死之人最后嘱托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少女睁开眼睛。
“我已经累了，我只想做个废物，直到身上所有零件罢工的那天。”她摘下发卡，靓丽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人类挺好玩的。”梦想家撩动着额前的刘海，“我渐渐也能理解RpK16想成为人类的心情。”
“在地球上过得开心吗？”梅尔维尔难得开了个玩笑。
“开心，但很快就不开心了。”梦想家露出温暖的笑容，“但在忙碌之前，先送你回家吧。”
她打开保险，送上另一个世界的问候。梅尔维尔将地球抛在脚下，飞向头顶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