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缓缓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不能找到那把能够直接刺穿“防火墙”、将刀尖，抵在赵立冬胸口的……铁证，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绝的、如同狼一般的狠厉光芒！
既然常规的路径走不通，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通讯器前，按下了技术科的内线。
“我是林纾。”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激荡，而显得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老冯，听着。王康年办公室那台笔记本电脑，数据恢复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技术专家老冯疲惫，却依旧严谨的声音：“林队，常规的数据恢复，已经完成了。找到了一些加密的工作文件和财务报表。但是，硬盘的很多扇区，被用专业的软件，反复擦写过，深度数据非常难以恢复。”
“我不要常规的！”林纾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要你们，动用一切手段，进行‘法证级别’的深度恢复！我不管你们要花多少时间，不管你们需要什么设备支持，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所有被删除的邮件，和聊天记录，给我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从硬盘深处，挖出来！”
“常规的文件，可以伪造，可以修饰。但是，人与人之间最直接的沟通记录，尤其是那些被刻意删除的、见不得光的内容，才是最真实的！”林纾对着话筒，低声吼道，“赵立冬那么谨慎的人，他或许不会在电话里，留下致命的把柄，但是，我不相信，他和陈宇、和王康年之间，仅仅靠‘心领神会’来沟通！一定有更直接的、文字上的指令！去挖！就算只剩下一些碎片，一些关键词，我也要！”
“是！林队！我们明白！”电话那头，老冯被林纾这股决绝的气势所感染，立刻立正保证道。
挂断了技术科的电话，林纾的目光，又转向了刚刚走进指挥中心的刘秧。
刘秧的脸色，同样憔か悴，但他的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他刚刚结束了对王康年和张奎的补充审讯，显然，收获不小。
“怎么样？”林纾问道。
“都招了。”刘秧言简意赅地说道，“和我们掌握的证据，基本吻合。但是，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层级，就是陈宇。所有指令，都是通过陈宇，单线传达。他们，甚至连一次，和赵立冬当面讨论这些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结果，在林纾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林纾点了点头，他指着白板上，那家名为“京海创景”的空壳公司，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刘秧，我给你一个新任务，也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这家公司，收了宏远集团三百万。这笔钱，不可能永远趴在陈宇的账户里吃利息。钱，只有流动起来，才有意义。”
“我要你，立刻，给我死死地盯住这笔钱！”林纾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给我查清楚，这家空壳公司的资金，最终，流向了哪里！”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笼罩在京海市上空的、厚重的云层时，彻夜未眠的林纾，终于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来自刘秧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疲惫的兴奋。
“林队，我们……有发现了！”
林纾那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一片灰蒙蒙的、正在苏醒的城市。但在林纾的眼中，这道微弱的晨光，却仿佛是一柄锋利的、即将划破漫漫长夜的……希望之剑。
“说！”他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刘秧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递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向那张包裹着真相的、无形的大网。
“我们对‘京海创景’那个空壳公司的账户，进行了24小时不间断的追踪。就在昨天深夜，我们终于梳理清楚了那笔三百万‘技术咨询费’的……最终去向。”
“这笔钱，不出我们所料，在到账后的48小时内，就被全部处理掉了。对方的手法，非常老练，也……非常谨慎。”
“他们没有进行任何大额的转账，因为那会触发银行的反洗钱监控系统。他们选择了一种最原始，却也最难以追踪的方式——分批次、多网点、大额取现。”
刘秧的语速很快，显然，他和他带领的财务调查组，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三百万，被拆分成了整整三十笔，每笔十万元。在两天的时间里，由不同的人，在全市范围内，横跨了四个区、十八个不同的银行网点，全部提成了现金。”
听到这里，林纾的心，微微沉了一下。
现金，是现代金融犯罪调查中，最令人头疼的东西。一旦它脱离了银行系统，变成了那一沓沓可以被藏在任何角落的纸币，就如同泥牛入海，几乎无法再被追踪。
“取款人的身份呢？”林纾的声音，透着一股凝重。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刘秧的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兴奋，“对方的反侦察意识极强。所有的取款人，都经过了伪装。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戴着宽檐的帽子和厚厚的口罩，将自己的面部特征，遮挡得严严实实。而且，他们选择的取款时间，要么是清晨银行刚开门，要么是临近下班人最多的时候，利用人流，来最大程度地掩护自己。”
“我们调取了所有十八个网点的监控录像，逐帧进行分析比对。大部分的监控画面，效果都不理想。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