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小心!”
耳畔风声骤起,无数滚木巨石如惊雷般向着杨林砸落,赵匡胤目眦欲裂,暴喝一声便挺身上前。
手中盘龙棍裹挟着劲风横扫而出,精准迎向最前头那块磨盘大的滚木。
【赵匡胤基础武力96,盘龙棍武力+1,赤麒麟武力+1,当前武力上升至98】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足有数百斤重的滚木竟被他一棍挑得倒飞出去,砸在山道旁的崖壁上碎裂开来。
赵匡胤横棍护在杨林身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王爷!不能再硬冲了!这是陷阱,咱们得想办法突围!”
杨林双目赤红如血,视线先扫过山坡上黄巢那张带着戏谑的笑脸,再落回脚边不断倒下的镇北铁骑——那些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亲兵,此刻正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残肢断骸与断裂的兵刃铺满了山道。
他牙关紧咬,指节泛白,胸腔里翻腾着杀贼的怒火,却被赵匡胤的话浇下一盆冷水。
是啊,再这么冲下去,就算真能杀到黄巢面前,身边这三千镇北铁骑怕是也要拼得一个不剩了。
他深吸一口气扫视四周,火光早已将堕龙坡的夜空烧得通红,山坡上密密麻麻的黄巾军举着刀枪火把,像一群蛰伏的饿狼。
杨林心中一沉,看这阵仗少说也有三万精锐,个个精神抖擞,显然是蓄谋已久。
而自己身边,原本三千的人马此刻已不足半数,鲜血顺着山道蜿蜒流淌,惨叫声与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士兵们的伤亡还在不断增加。
“罢了……”
冷静下来的杨林喉间溢出一声幽幽长叹,声音里裹着难以言说的不甘,“今日怕是要折在这堕龙坡了。”
他望着崖壁上被火光映出的狰狞影子,苦笑一声,“我堂堂大夏一字并肩王,北拒蛮族未尝一败,到头来竟要栽在这些草寇手里……”
山坡上的黄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杨林停下冲锋的脚步,脸上的犹豫之色愈发明显,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缓缓抬起了手,沉声道:“都给我住手。”
喧嚣的战场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火焰的噼啪声,以及士兵们粗重的喘息。
残存的大夏铁骑与镇北铁骑皆是一脸惊疑,握着兵刃的手紧了又紧,警惕地扫视着周遭的黄巾军。
见对方攻势骤停,他们趁机缓缓向后收缩,将杨林牢牢护在中央,甲胄碰撞声里满是戒备。
伍云召一脚踹开缠斗的邓天王,银枪挽出个枪花逼退追兵,目光急扫间瞥见那匹浴血的“挠头狮子兽”——自己的坐骑正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翻身跃上战马,枪尖直指山坡,策马护到杨林身侧,沉声道:“王爷,末将护您突围!”
杨林抬手按住伍云召的枪杆,目光扫过身旁残部:活着的至多千人,半数带伤,甲胄破碎处渗着鲜血,不少人连握刀的力气都快没了。
这般光景,别说冲杀出去,怕是连守住这方寸之地都难如登天。
山坡上的黄巢忽然开口,声音透过夜风传来:“王爷,本王敬你镇守大夏北境数十年,护得一方安宁。今日若肯归顺我黄巾军,我保证你的地位只在我之上,如何?”
杨林猛地抬头,怒目圆瞪,染血的胡须因怒意不住颤抖,喉间发出一声冷笑:
“做梦!本王受先帝所托,此生只为护佑大夏江山!岂会屈身投靠尔等谋逆草寇?依我看,不如你即刻卸甲归顺朝廷,本王或可在陛下面前为你说上一二!”
黄巢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王爷,我敬重您,叫你一声王爷,只是王爷这是看不清形势?你睁眼看看,眼下你的性命、你这千余部下的性命,全在我一念之间。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堕龙坡便是你们的埋骨之地!”
话音未落,山坡两侧忽然响起弓弦绷紧的脆响。
万名黄巾弓箭手同时举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在火光下泛着寒光,如蓄势待发的毒蜂,齐齐瞄准了下方孤立无援的大夏残部。
杨林猛地握紧手中水火囚龙棍,铁制的棍身被他捏得咯吱作响,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黄巢,周身战意与怒火交织升腾。
赵匡胤悄然横棍挡在杨林身前,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王爷,眼下这千余将士个个带伤,箭雨环伺,咱们该如何应对?”
这话听着是在请示,实则藏着另一番心思。
赵匡胤一路护在杨林身侧,本就是想在这位王爷面前好好表现——只要杨林能活着出去,自己便是护主有功的头等功臣。
可眼下两侧山道被巨石堵死,山坡上黄巾大军如铁桶般围困,这分明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他此刻仍不肯退开,不过是想赌那万分之一的生机:赌赢了,便是从龙之功;即便输了,若杨林真归顺黄巾,自己也能凭着这份“忠勇”成为其心腹。
方才那句问话,更是暗暗提醒着杨林:这千余条人命的去留,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杨林却似未闻,只是抬手按了按马鞍,纵马向前几步。他目光扫过身旁浴血的大夏将士,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火光摇曳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几分悲壮,又透着一股凛然傲气。
“镇北铁骑何在?”他猛地收住笑,沉声喝问。
刹那间,那些跟随杨林从北境浴血杀出来的镇北铁骑,竟齐齐挺直了残破的脊梁,哪怕身上带伤、甲胄染血,声音依旧洪亮如雷:“镇北铁骑在此!”
杨林望着这些跟着自己征战十数年的老兵,声音陡然温和了几分,却字字千钧:
“尔等随本王在北境厮杀十数年,早就是我的亲兄弟!能从蛮族的刀下活下来,已是侥幸。今日这堕龙坡,若有人想活命,本王绝不怪罪——若想降,此刻便可向前走出一步。”
话音落下,喧闹的战场骤然陷入死寂。火光映着一张张淌血的脸庞,却没有一人挪动脚步,只有寒风吹过兵刃的呜咽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