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
浴室。
水声“哗啦啦”的不断从头顶浇下来,只有在凉得刺骨的冷水刺激下周祁才能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整个人都被淋湿了,桀骜凌厉的短发黏在两鬓,浓密的睫毛因承受不住水珠的重量往下弯曲。
水珠顺着睫毛落到他高挺的鼻梁上,随后是线条流畅的下巴,到蜜色宽广的胸膛,最后消失在纤细紧实的腰腹处。
周祁痛苦的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他的身体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的灵魂洗干净。
可不管他再怎么洗,始终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气味。
周祁用力
“脏了!”
“洗不干净了……该死的,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乔喜要是知道了还会要他吗?
想到这,周祁瞬间睁开眼睛,眸光寒冷之余又带了几分不可见的害怕。
“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仅管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他做任何决定乔喜都无权干涉……
深吸一口气,周祁伸出长臂关掉水阀,一张360度毫无瑕疵的脸已然麻木,毫无表情。
与此同时浴室外,易婉瑜妖娆慵懒的从床上坐起来,她长发凌乱,衣衫不整,雪白的脖颈和大腿上还浮现出许多青紫的掐痕。
明明是一副破碎可怜的形象,女子脸上却浮现出和外表不符合的灿烂笑容。
目光紧盯着浴室的方向,磨砂材质的玻璃门被氤氲的水雾遮住,隐约可以看见男人高挑的身影。
算一算时间,周祁已经洗了快两个小时了,这完全不像他往日“速战速决”的作风。
他洗这么久怕是皮都搓掉了好几层,然而一想到他这样做的原因易婉瑜就笑不出来。
周祁明摆着是嫌她脏!
“哼,那又怎么样?你还是跌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周太太的位置是我的了!”
乔喜已经成为他的过去,从今以后她要让周祁的世界之有她——易婉瑜!
捡起地上的黑色蕾丝长裙子上,易婉瑜光着脚踩在纯白色地毯上来到浴室门口。
她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壮起胆子冲门里面的人喊道:“周,周祁哥哥您好了吗?”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里面的人仿佛没听到似的,久久没有动静,直把易婉瑜等得都不耐烦了。
终于,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周祁的身影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把她笼罩在阴影下。
隔着大概一米的距离易婉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水汽。
好冷!
冷得她当场打了一个喷嚏。
随即她红着眼睛,委屈的咬着唇瓣,声音柔弱不可自理的对周祁说道:“周祁哥哥昨天晚上的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的心里只有乔喜~”
察觉到周祁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这,她有些恼恨,直接扑上去抱住男人的腰,埋头在他怀里。
“我……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周祁哥哥你千万不要自责,不要这样对自己,我会很心疼你的。”
他的身体冷得像冬天的冰块一样,皮肤都搓得充血通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周祁没有动,目光也像是放空了看着远处的绿植,那是乔喜留下来的含羞草。
这段时间少了她的精心护理,早就枯萎得不成样子,一如现在的她。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周祁才回过神,语气疏离的推开怀中的女人。
“放开!”
易婉瑜讪讪的缩回手,她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周祁无情打断,“闭嘴!这件事不准你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乔喜!”
停顿了一秒,他的眸光冷若锋刃,两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捏着易婉瑜的下巴,虎口用力。
这回是真把她弄疼了,易婉瑜感到恐惧的抖了抖肩膀,声音颤抖。
“周,周祁哥哥,我不会的,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负责……”
她要是不这样装可怜周祁又怎么会放过她?
男人骨子里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啊。
果然,周祁的“狠”只是表面上,内心他还是看在两人从小的情谊上放开了他。
迈开两条长腿朝衣帽间走去,周祁顺手关上了房门,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隔着一道墙从里面传来。
“你还不走?”
易婉瑜:“……”
她只是嘴上说不要他负责,周祁还真不管她了?
“周祁哥哥……我不想出国,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再加上她乘坐的航班早就飞远了,想要重新订票也要明天。
男人果真没有让她失望的回答:“我让东林明天给你重新订张票!”
之前是为了她的病情,周祁不得不送易婉瑜出国疗养。
现在是防止昨天晚上的秘密泄露出去,周祁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送出国,永远别再回来!
易婉瑜顿时噎住:“……”
周祁哥哥真是狠心,都和她睡过了还要把她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上去。
为了留下,她想出一个拙劣的谎言,“我护照丢了。”
没有护照就出不了国,就算是周祁也没有办法,脸色一黑,“那就等你护照重新办理了再走!”
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祁再次出现在易婉瑜面前时,换了套纯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的领带,衣冠楚楚的高冷模样堪比天山上不染尘埃的雪莲。
他越是这样高高在上,易婉瑜就越迷恋,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让他爱上自己。
“周祁哥哥,那我怎么办?”
她没有地方可去了。
易婉瑜虽是周家老二的养女,但车祸事件后二婶就嫌她晦气把她丢给了三房,两口子转头又去领养了一个周韵。
三婶膝下有一儿一女哪里有多余的精力管她?
加上她和周祁关系好,索性把易婉瑜送到老爷子那去。
周老太爷并不喜欢易婉瑜,觉得她小小年纪藏了两幅面孔,心急深沉。
但是弃养又对周家名声不好,便让易婉瑜留在老宅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名义上她是周家养女,实际上地位和佣人也差不多。
在周家的那几年,是易婉瑜人生中最屈辱也是最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