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被赵雷鸣拉着走了好一段路才反应过来,先是安排周秀琴领着两个小家伙上了那辆小轿车后,连忙半推半搡地把赵雷鸣塞进了第二辆吉普车的后座,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砰地关上车门。
车厢内的空间较为狭窄,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军人并肩而坐,使得原本就有限的空间显得更加局促。这两人一落座,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坐在前排的司机敏锐地察觉到了后座那股不同寻常的气压,他深知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多嘴,于是便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启动了车辆,小心翼翼的跟着前面的车辆行驶着,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老赵!”王力一上车便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其中蕴含的火气和护犊子的情绪却清晰可闻,“你刚才对我外甥那是什么态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瞪人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力的质问如连珠炮一般,一句接着一句,不给赵雷鸣丝毫喘息的机会,“怎么,你是对我这个老班长有意见了?还是觉得我王力调回来了,就好欺负了?”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直直地盯着赵雷鸣,眼神锐利而威严,似乎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赵雷鸣被王力这连珠炮似的质问和“老班长”的身份压了一下,刚才那股对李富贵的无名火稍微降了点温,但想到自家水灵灵的白菜以后可能被拱,心头还是有些不爽利。
他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外甥?亲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出息’的外甥?” 他故意在“出息”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废话!亲外甥!我亲姐的儿子!如假包换!”王力拍了下大腿,斩钉截铁,“还有我这次回来,头等大事之一就是去看我姐我姐夫!富贵儿这孩子怎么了?他一个公安部门的,还年纪轻轻的,能怎么惹着你这位大团长了?说来听听!要是他的错,我这个做舅舅的,亲自押着他去给你登门道歉,负荆请罪都行!要打要罚,我替他担着!可你要是没道理,平白无故给我外甥甩脸子,老赵,咱俩这十几年的交情,今天可得掰扯掰扯!” 王力的话掷地有声,透着对亲外甥的绝对维护和对老战友的坦荡质问。
“年纪轻轻?小公安?王力啊王力,你确定你是他亲舅舅?我倒是对这个李富贵有所耳闻,小伙子挺能折腾,破了几桩案子,好像……还刚提了副处?” 赵雷鸣撇撇嘴,语气带着点“不过如此”的意味,显然他掌握的信息还停留在李富贵之前的级别上。
“副处?” 王力一听,非但没生气,反而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那点不易察觉的得意瞬间放大,几乎要溢出来。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你消息太落后了”的优越感,甚至学着刚才在站台时那样,伸出食指,煞有介事地对着空气点了点,“老赵啊老赵!你这情报工作做得不到位啊!副处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我外甥李富贵,那是如假包换的——正、处、级!” 王力一字一顿,把“正处级”三个字咬得比刚才站台上还要清晰、还要响亮,眼神里充满了“快看我外甥多厉害”的炫耀和对赵雷鸣“孤陋寡闻”的揶揄。
赵雷鸣被王力这突如其来的“纠正”和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结结实实地噎住了!他刚才那点“副处级也不过如此”的优越感瞬间被击得粉碎。正处级?!他才多大?!赵雷鸣脑子里嗡的一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人迎面塞了个大馒头,堵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看着王力,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依据——王力那笃定的神态和刚才的“友善提示”都印证了这一点。一股被“打脸”的尴尬和被王力这护短护得理直气壮的气势给压制的憋闷感,瞬间涌了上来。
王力可不管赵雷鸣被噎住的表情,他趁热打铁,直接把李富贵的升迁定性为能力所致,语气斩钉截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外甥李富贵,能力强,觉悟高,破大案,立大功!组织上破格提拔,那是组织慧眼识珠!正处级怎么了?那是他该得的!这跟他惹没惹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话既是说给赵雷鸣听,也是再次强调外甥的优秀,堵住对方可能拿级别说事的嘴。
“行行行,正处级,厉害!”赵雷鸣好不容易顺过气,烦躁地挥挥手,声音有点发闷,刚才那点气势明显弱了下去。级别这个话题他彻底落了下风,只能强行把重点拉回来:“重点不是他的级别!重点是他这个人!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吗?”
王力皱眉:“他干什么了?杀人放火了?还是违反纪律了?” 他实在想不出李富贵能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比那还糟!”赵雷鸣一脸痛心疾首,仿佛自家祖坟被刨了,试图用更强烈的情绪掩盖刚才的尴尬,“他……他把我家念慈的心都给勾走了!”
“啊?”王力愣住了,完全没料到是这个方向,“念慈?你闺女?这……这跟富贵儿有什么关系?” 王力心里咯噔一下,赵念慈?老赵的闺女?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近十年前见过那个扎着羊角辫、虎头虎脑的小丫头,如今都成大姑娘了?还跟自己外甥扯上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赵雷鸣激动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喷王力脸上,“我家念慈,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根正苗红!本来都计划好给她在后勤部门安排个轻省一点的工作了,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结果呢?就为了这个李富贵!她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去,铁了心要去上什么公安大学!拦都拦不住!你说说,这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不是为了那个臭小子还能是为了谁?” 赵雷鸣越说越气,仿佛已经坐实了李富贵“诱拐”他女儿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