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凝却在听到这话以后，眼里闪过了一丝伤怀。
她拼尽全力，竟连与男子一比的资格都没有吗？
游居先生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嘲讽道：
“怎么？你一介女子，难不成还想入朝为官？”
沈凝闻言，眉头皱了皱，突的提起裙摆，双手交叠，跪在了地上。
“求先生成全？”
游居先生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我？我如何成全你？你可知，大晋从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大晋也从未有女子科考的先例！”李若卿握着拳头，在旁道。
沈凝也在这时仰起头来，满眼的坚毅。
“若没先例，便创先例。”
“凝儿……”丁氏又是心疼，又是担心会因此惹怒了先生。
然而游居先生却在此时，大笑出声。
“哈哈，这才是我的弟子！入朝堂，兴社稷！若无此决心，我怎么教，也不过是给皇室多教几个伺候人的女子罢了！”
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收女学子的原因！
沈凝眼里的坚毅，变成了惊喜。
“先生……”
游居先生点了点头，“凝儿，你输在的不是女子身份，而是底子差。三年。三年之内，为师会倾囊相助。至于能学的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谢先生！”沈凝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这次磕的真心实意。
三年，她有足够的信心，超过那些道貌岸然的男子！
李若卿上前将她扶起，也为她高兴。
“凝儿，你一定会开创先河！”
沈凝看了她一眼，又恳求的看向游居先生。
“先生，另外一份文章……”
然而此时的游居先生已经将文章放下，面色恢复冷淡。
“我不会再收徒弟。”
李若卿愣了愣，不过却不是因为游居先生的拒绝。
“凝儿，能让先生帮我看下文章，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放心，我不会懈怠，不会给女子丢脸，更不会给你拖后腿！”
沈凝面露不忍，她原本从她要来文章，也是存了一同求学的心思。
女子太过艰难。
若能拧在一起也能多一分力量。
可，收徒的事情，也不是她能说的算的！
“是我唐突了……”
沈凝还要告罪，游居先生突的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老夫允许旁听！”
他指点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的关门弟子，却只有两个。
他也只决意收两个。
这是他同伯淮立下的誓愿，是断断不能改的！
“什……什么？”李若卿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幻听了。
沈凝也愣了一下以后，才反应过来。
她紧紧握着李若卿的手，难掩激动。
“先生允许你旁听，就像你在书院一样！”
“真的啊？”
“真的！”
两个女孩子，握着彼此的双手，眼里都沁出泪来。
坐在丁氏怀里的沈央央，咂吧了一下没味道的小嘴。
“糟老头子而已，有那么让人开心吗？”
遍地都是。
【早饭还没吃呢！】
沈央央打了个哈欠。
原以为没有自己什么事，等下就可以去吃饭饭，然后再补一觉。
却没想到，游居先生竟径直的向她走来了。
“昨日还要多谢小友。”
丁氏抱着沈央央，这才注意到，游居先生竟然一直称呼她闺女为“小友”。
竟如此看重？
这小东西，昨日又干了什么来了不得的事情了？
“不谢不谢！”
沈央央不耐烦的摆手。
这老头婆婆妈妈的，真讨厌。
游居先生也不恼，反而吩咐自己的小童。
“还不快去把我给小友准备的礼品，拿过来。”
有礼品！
沈央央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不好意思，一双大眼睛，却没在那小童身上停过。
直到那小童端着东西过来。
游居先生亲自将上面的东西拿了过来，递给了沈央央。
“这是我常用的一方砚台。希望小友，早日开蒙，勤勉学习。”
沈央央咧开的唇角，瞬间收起。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
【糟老头子，你恩将仇报！】
丁氏恨不得再给她小屁股一下，游居先生送出的东西，那是多少人眼红，想得也得不到的。
她竟然还嫌弃？
“多谢先生。”
她赶忙替女儿道谢。
游居先生却并不生沈央央的气，那张古板的脸上，甚至还闪过一丝狡黠来，显然是猜到了沈央央的反应。
【那那那，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娘……娘……”
沈央央指着游居先生。
丁氏强硬的将她的小手按下，一脸赔笑。
就是故意的又能怎样？
就这小东西现在这素质，再不管真的堪忧！
祸害他们家里就够了，可不能让她出门祸害别人。
丁氏正在忧心沈央央的教育问题时。
沈凝已经牵着李若卿走了过来。
“娘，”她试探的开了口，“女儿有个请求。”
丁氏愣了一下，长女自来懂事，也嫌少求她。
“什么事？”
沈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才求了先生。
“是关于若卿的。央央不是要找女夫子吗？若卿虽未参加恩科，可学问并不比那些女夫子差。而且，她还要旁听……”
沈凝说不下去了。
这个家做主的到底是母亲。
她因为一己私欲，就想母亲将外人留在家中。
“娘亲，央央的束修，我来出，您若是……”
“你这孩子！”丁氏将沈央央放在地上，轻轻拍了她一下。
“若卿是你的朋友，就算没有央央，留在府上又能如何？更何况，你还有了这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我正愁央央的女夫子呢，你就给我送来了个合适的。只是你问过若卿的意见了吗？她是否同意啊？”
丁氏是真心的。
沈念虽然为了央央细心搜罗，可那些年轻的，要不是学问不行，要不就是有些轻佻。
找来找去，看中的皆是年长的。
而那些年长，也在这么多年的流言磋磨下，变得性格多少都有些古怪。
她也担心会带歪央央。
如今有这么个正值年华，又与长女不相上下的女孩人选。
她如何能不同意？
“凝儿？”李若卿没想到，好友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安排。
“我……我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
李若卿感动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时，另外一个当事人，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沈央央麻木的小脸更呆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扯了扯丁氏的衣袖，“娘，李姐姐做我夫子吗？”
她不是来当学生的吗？
“对！”丁氏肯定的看着她，“你若不听话，李姐姐可以打你屁股！”
沈央央吧唧一声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啸。
“不——”
【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