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哪有能横跨整个江面的投石机？哪有两次抛射就能折损了上千人？
就算折损了上千人，难道就伤筋动骨了吗？
漳州的守军加起来足有两万！漳州太守这段时间还招兵买马，收买人心，现在漳州怎么都能凑出三万兵马！
三万兵马乘船渡江，叶羽如何能匹敌？
“漳州太守在投石之下身死？漳州一片大乱？全漳州的官都是废物吗！”
朱梁暴怒地把奏章撕成粉碎，又扔到地上狠狠踩踏。
“让突厥人退兵才是要紧事……”
那布尔顿三年未有见过玉瑶的面容，就算找不到，只要散出流言说找到了，之后派人乔装打扮也就是了……
朱玉瑶，你可是朕的亲妹妹！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朕！
“传令下去，给朕点兵！”
狠狠踩踏已是不解气，朱梁要杀戮，要用鲜血洗刷心头之恨！
“不是说漳州大乱吗？好啊！”
那漳州各郡里私藏的粮食……朕可就都不客气了！
据说大梁王朝整顿好兵马，梁皇御驾亲征，整合各郡守军，借漳州之道，欲渡江攻伐黄州。
然而，在取得各郡守军兵权，让得其中几郡打开城门之后……
“原来你们还藏着这么多粮食！为何不上缴朝廷？为何要屯粮自重！”
朱梁却是命令将士占领粮仓，大肆在民间搜刮金银布匹！
以剿匪之名，行匪盗之实！
漳州百姓苦不堪言，只得趁各郡混乱不堪，自顾不暇之时，举家渡江，寻求黄州叶王的庇护！
他们抢了一艘战船，然而更多的战船紧随其后！
“正好，就让朕看看，那被吹得攻无不克的叶羽，究竟有多少本事！”
得知消息的叶羽只是驾着悍马到江边转悠一圈，再度开了两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整个冬天，黄州的江面都很和平。
侥幸逃得一命的朱梁，在率军回到京城之后，回想起当日的画面，仍然忍不住瑟瑟发抖。
原来投石机真有如此威力，一击就能让得一艘战船彻底沉江！
“这不是大梁的郡主，大梁的皇帝欺骗了我们！”
突厥人拿到了金银布匹却是军势更盛，整个北方乱成了一锅粥。
镇守西南方的周明继叶羽之后宣布自立为王，不仅在封地渝州称王，更是在这个冬天攻下了宜州。
他的手段可就没有叶羽那么仁慈了，在攻破城门之后便是让士卒进行烧杀抢掠。
更是在军中宣布一条法令，凡是攻破一座城，将士三天不封刀！
宜州变成了人间炼狱，同样变成人间炼狱的还有整个北方。
世家大族的眷属带齐钱粮，乘坐楼船再到黄州保存火种，民众乘坐竹筏小船，不顾一切地往南方跑。
北方，两名藩王率领十万精兵与突厥蛮夷打得不可开交，梁皇御驾亲征前往各地平叛，实是抢粮屠城。
直到大雪封路，车马难行，突厥人这才退去，让得大梁有了喘息之机。
梁皇的军队也因大雪回到了京城，暂时放下了沾满鲜血的屠刀。
“冷静，就算周明背叛了朕，朕依然倚靠长江天险，坐拥五州之地……”
先坐山观虎斗，等待那叶羽和周明两败俱伤，朕再出兵渡江，坐收渔翁之利！
南方，吴王周明自立为王，占据二州之地，待得来年开春便要攻打泸州！
泸州百姓自发地将壕沟回填，迁徙黄州，各地郡丞纷纷写下了愿归降大楚的投诚信。
泸州太守将州中所收赋税之粮送上大半，表示只要叶羽能出兵抗击吴王，全州之人都将成为大楚子民，重回大楚的怀抱。
面对这些投诚信和泸州太守送过来的粮食，楚华裳只淡淡说了六个字。
“把铁轨铺过去。”
没错，在这个冬天，叶羽同样也没闲着。
在全州境内大力发展冶金业、采矿业和采煤业，以蒸汽作为动力的火车越做越长，搭载火炮的轮船已是有了三艘下海。
铁轨如网铺满黄州一十三个郡，人们在出行之时不必再翻山越岭。
只需三百文钱，三天之内就能抵达黄州的任何一处角落！
南方没有雪，但是冬天多雨。
然而黄州的百姓们，就是冒着雨也要修铁路！
就算没有工钱，就算被官差衙役抓着了，罚款也得干！
百姓可能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如今的好生活都是叶王带来的，叶王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
最后还是楚华裳亲自下达命令，表示铁路的建设已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是以机器建设为主，狂热的民众这才稍稍减退了热情。
质量上乘的布匹、缝纫机、纺纱机、肥皂……
机器生产机器，机器生产商品，从黄州之外取得原料，加工后再反倾销回各个州去。
黄州作为海陆交通枢纽，又有轮船和复合弩保驾护航，于是叶羽干脆在农业国玩起了商业模式，效仿武侯蜀锦那一套，趁着大梁方面不敢出兵只能自守时，将商品远销至大梁各地，甚至于遥远的突厥。
“有个吴王挡着啊……开春再开辟西域市场好了。”
各种商品远销黄州之外，尽管大梁王朝明令禁止，可不但屡禁不绝，各个世家还在变着花样地给叶羽送钱。
大家都是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此后的中原定然会步入蒸汽时代。
都在盼着叶羽养精蓄锐，开春之后就出兵打垮大梁的军队，彻底把大梁恢复成大楚。
“这……照雪姐姐的脉象，不像是染了风寒，而是……”
冯书雁羞涩着，语气之中还有那么一点羡慕。
“而是喜脉……”
今年冬天还有一个好消息——照雪怀孕了。
叶羽在这个世界，有了血脉的延续。
十二月初九，南蛮那边传来书信，信中内容是夜未央已统一了南蛮的大部分地域，请求叶羽再给一些弩机和火雷。
叶羽表示没有，夜未央要么把整个南蛮统一，归入大楚，要么等着叶羽的装甲车开进南蛮。
赵子漠在黄湾县埋下的暗子通过特殊的暗号与他取得联络，问他要不要给叶羽制造麻烦，损坏铁轨烧掉工厂什么的，赵子漠只说按兵不动。
一座又一座工厂兴起，整个黄湾县变成了一座钢铁丛林。
童装、男装、女装。
小码、中码、大码……
火车、轮船、蒸汽机……
缝纫机、纺纱机、金属加工车床……
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啊……
一里之遥的另一间茅草屋，朱玉瑶也在观望着这一切。
对她的束缚可比对赵子漠少多了，不仅能在城外自由活动，还给她发铜板，让她买喜欢的东西。
一个冬天的时间，朱玉瑶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得跟黄湾县的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那些钢铁机器她同样看不懂，但她能看到黄州百姓每日展露出的笑颜。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棉贱愿天寒……”
也许叶羽生来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
朱玉瑶在心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