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宋墨看着城中有火光,紧接着就收到了陆争的传信,得知城中乱匪已平,窦昭和朝雨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擅离职守,便留在了行宫。
皇帝一早就听说了城里的事,即刻让人准备回城事宜,这才赶了回来,宋墨回来之后得陛下旨意调查始末,回去路上得知朝雨被纪咏带走,歇都没歇,直接就赶了过来。
陆争查到了纪咏的住所,窦昭本想着稍微拦一拦,可到底是没拦住,宋墨气势汹汹的来了纪咏府上。
朝雨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宋墨黑脸的样子真的可怕,纪咏拽着旁边的薄被给朝雨裹上,朝雨震惊的看他一眼,头更低了。
宋墨走近两步,站在两人面前,语气中尽是冰冷:“纪见明,你对我妹妹若是认真的,便好好准备上门提亲,若只是玩弄感情......”
宋墨眼中已有杀意,纪咏抬头直视他,不见分毫惊慌退让,字字铿锵有力,“我纪咏对天起誓,此生只会真心真意对待朝雨一人,此心可刨于青天,若违此誓,我当引刀自刎。”
朝雨紧紧抓着身上的薄被,没说话,就低着脑袋,神色未明。
宋墨撇开视线,语气倒也不像刚才那般冰冷,“你发誓了,我妹也不一定嫁你。”
宋墨蹲在朝雨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可是受伤了?”
朝雨摇摇头,“我没事,陛下可知道了昨晚流寇进城?”
“嗯,已经让我准备出兵剿匪。”
纪咏起身拿来一卷纸,昨晚流寇的路线就在图纸之上,递到宋墨面前,“这是我查到的。”
宋墨伸手接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低声问道,“可要同我回去?”
宋墨自是知道,若是朝雨不想,纪见明是不会把她带回来的,而且自家妹妹明显就是喜欢这个表面清风朗月、实则城府极深的笑面虎,还能如何,只能宠着呗!大不了等近期事情结束就直接把他绑回去,让家中女诸葛一同看着,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
宋·不讲道理·恶霸·墨已上线。
朝雨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纪咏,“我这几天就在纪大人这里养伤。”
纪咏难掩开心,转头就被宋墨拍了拍肩膀,毫无准备之下,看上去瘦弱的身板轻轻一歪,又被宋墨一掌扣住,“照顾好她。”
宋墨刚走,纪咏就忍不住指着他离去的方向念叨着“可恶的宋螳螂,下手这么重......”
“咳咳。”朝雨又把书拿起来看,不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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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外出剿匪,窦昭一个人在府中打理事务,朝雨在景轩堂养伤,纪咏每日都在府中,倒是不见他与庆王的联系。
半月之后,朝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豆芽中间出现了几次,给朝雨压制毒性,纪咏之前让人去找的药也有了消息。
“你先放在那吧,我一会就喝。”
朝雨坐在桂花树下,看着眼前棋盘上的残局,手指间绕着一枚白玉棋子。
纪咏走了过来,接过下人手中的药,挥了挥手就让周围人下去了。他坐在朝雨身边,汤匙搅拌着微烫的药汤。
“不是说今日有事?”
朝雨看着他坐下,便把棋子扔进了棋篓,伸手接过药碗小口吹着。
纪咏伸手拂开她肩上的发丝,“已经办完了。”
“碎月呢?我最近没见到她。”
“你不是让她去定国公府了,最近城中确实有动作,她在定国公府也能保护一二。”
朝雨将药喝完,“我哥回来了吗?”
“剿匪已经结束了,应该这两天就回城了。”
“那我也准备回去了。”
纪咏抓着棋子的手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那我送你。”
朝雨回了府中,窦昭带着素心素兰来门前迎她,“小雨,你可好些了?”
“嫂嫂,我没事了。”
窦昭看着朝雨脸色红润,也放心下来,身后的纪咏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跟在二人身后进了正厅。
“母亲回来了吗?”
窦昭摇摇头,“昨日还收到母亲的信,说是在山间寻了处好地方,打算和谢嬷嬷长居在山中,我已经让人收拾了衣物送过去。”
朝雨点点头,转头看了看纪咏,看他还在便出声问道,“你还不走啊?”
纪咏拿起折扇点了点她的头,“药按时吃,我走了。”
看着纪咏离开,朝雨回头就看着窦昭灵动的小眼神里全是好奇。
“你俩......”
“嫂嫂~”朝雨上前抱住窦昭的胳膊,拉着她走去内院。
窦昭看她这样,给了素心一个眼神,周围的下人就退下了,“一月之后就是科举,英国公府的宋翰也参加了,听说已经投靠了庆王。”
朝雨这半月里虽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但每次问纪咏时他都如实相告,若是不想朝雨多想,便安静的如同一座雕塑,宁愿不说也不骗人。
宋翰此举倒不足为奇,毕竟英国公现在中风在床,府中就他一位公子,若是想给自己谋条出路,最好的办法就是搭上庆王,搏一搏从龙之功。
又过了两日,宋墨回来就看到窦昭和朝雨在等他,看着家里备好的热汤热饭,宋墨却罕见的眉头紧锁。
窦昭给宋墨盛了碗热汤,出声问道,“砚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墨看了朝雨一眼,“今日我回宫复命,庆王当着我与太子的面,请旨赐婚,想让朝雨做他的正妃。”
朝雨夹着糖醋小排的手愣了一下,但还是放进了碗里,继续吃着。
窦昭却有些着急,“这分明就是逼你站队,那陛下是如何说的?”
“陛下说容后再议。”
宋墨看着朝雨事不关己的样子,无奈的说着,“你就不着急?”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庆王在此时提这事,就是把刀送到了咱们手上。”
宋墨有些疑惑,旁边的窦昭却明白了,“近日力真屡屡来犯,北疆有虎视眈眈,庆王虽然表面是谈论婚嫁之事,实则是在动摇朝中局势。”
朝雨端着汤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现在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庆王。”
窦昭点头,“若是陛下真的放权了,直接就是一道赐婚圣旨,可陛下说容后再议,便是属意于太子。”
“这次试探,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纪咏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笑了一声,看着书案上的信件,忍不住笑骂了一声,“如此蠢货,怎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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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的校场上,文武初试已过,学子们站在台下准备殿前比武。
朝雨本不应该在此处,却一早被皇后叫进宫中叙话,花园里走了几圈就带她往教场这边走来。
景钰公主也在,但她丝毫没看出这里的眉眼官司。
“朝雨,你来看,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不是你二哥。”
朝雨笑容凝固了,却什么也没说,行礼之后就走到皇后身边向下看着。
景钰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朝雨,想说却被身后的顾玉拉住了。
校场上,宋翰将对手一个个打败,甚至不留后手的折断了沐阁老儿子的腿,更是扬言要同宋墨比试。
“朝雨,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朝雨看着皇后似笑非笑的样子,低头说道,“臣女不知。”
皇帝看着宋翰,虽然因为宋宜春而不喜此人,但看在他文试武试皆为第一的份上还是同意了他的请示。
宋墨拿着刀站上比武台,宋翰笑了一下便冲了上来,刀光剑影,有来有回。
朝雨本来是不担心的,可是不知道宋翰在宋墨耳边说了什么,宋墨竟然脸色一变,稍不留神就被他划了一刀。
最后,旗帜被斩成两段,宋墨和宋翰手中各执一半,这场比试才结束。
“看来这位宋家二公子确实有几分能力。”皇后的话悠悠传来。
皇后看到了结果,便带着人离开了,顾玉和景钰走到朝雨身边,刚想宽慰两句,就看着朝雨冰冷的神情欲言又止。
宋墨捂着受伤的手臂有些失神,回到家就看到朝雨已经回了府上,直直的朝她走过来。
身后的府医是之前军中的大夫,跟着陆争也匆匆赶来。
“哥,你这是......”
宋墨看着她,“你坐下,让府医看看。”
朝雨手指撵着裙摆,“我又没事,让府医看什么。”
宋墨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旁边,府医马上就过来诊脉。
朝雨知道瞒不住了,眼睛就盯着府医。
府医哪管她这威胁,根本不去看她,诊脉后就眉头紧锁,一五一十的说给旁边的宋墨听。
“小姐中毒已久,心脉虽未受影响,但毒素却已经伤起根本,若是少思少虑......”
后面的话府医也不敢说了,宋墨攥紧了拳头,目光像是要给朝雨的头顶盯出一个大洞,“少思少虑,如何?”
府医低着头,“若是少思少虑,还能有三五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