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检查了一下手机，她的手机上除了和自己交流的几条短信以外，其余短信几乎都是规则相关或者广告短信，通讯录里也没有联络人。
李规言说得没错，她是真的孤僻，手机像个纯粹的工作工具，几乎不用于私人联系。
就在这时，洛规宁的睫毛突然轻颤了几下，像蝶翼挣脱束缚，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水灵灵的淡紫色杏眼，瞳孔澄澈如晨雾中的琉璃，只是此刻蒙着一层迷茫，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洛规宁，醒了吗？” 凌珏连忙俯身，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为了确认她的意识清醒度，他举起三根手指，“你看，这是几个指头？”
洛规宁的目光落在他指尖，迷茫地眨了眨眼，脑袋微微歪向一侧，雪色的发丝顺着肩头滑落，凌珏几乎能看到她头顶仿佛冒出了一个无形的问号。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张开粉唇，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依旧轻柔：“这是三……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
凌珏见洛规宁能够正常思考，松了口气，说道：“这里是七号市的第一医院，我是凌珏，这两位是张亦禾和花音。”
“七号市……？”洛规宁捂着脑袋，似乎在尽力回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是啊，我们联系不上你，所以来到你家，却发现你在家里昏迷了，你还用水果刀割伤了自己，记得吗？”凌珏轻声提醒道。
他没有将规则中心出现了她的影子的事情告诉她，是希望循序渐进地让她回忆，防止这些冲击性极大的信息一股脑地说出来，又将她刚清醒的脑袋短路掉。
洛规宁听完，轻轻抬起缠着纱布的右手，指尖抚过带有颗粒感的纱布边缘，睫毛垂了下去，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裤兜，却摸了个空，惊觉手机不见了。
洛规宁顿时慌了，双手在被子里慌乱地摸索，连带着病床都轻轻晃动：“啊……我的手机！你们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在这里。” 凌珏立即将手中的手机递还了过去。
“谢谢！” 她连忙接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尝试连接网络，可屏幕顶端的信号栏始终是空的。
洛规宁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落。
“怎么了？”凌珏问道。
“网络还是没恢复……” 她抬起头，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凌珏，里面闪着细碎的担忧，“昨晚有位在十六号市的人帮了我，他提供的情报救了好多人，可我却没法联系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
“他帮了规则中心，提供的办法拯救了数百条甚至数千条生命，可是我却帮不了他……”
洛规宁说完，心里一阵难过，一想到别人帮助了她，拯救了成百上千的人，自己却无力拯救他时，心里就止不住地愧疚与悲伤，眼眶微微泛红。
凌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短信界面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正是他前天发给规则研究小组的消息。
洛规宁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瞳孔猛地一缩，迷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抬起头，眼里闪着点点星光，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原来是……是你给我发的短信？”
“没错。”凌珏笑道，“前天我联系规则中心，希望能提前得知规则，是你回复了我。严格来说，我们算是互相帮助。”
洛规宁再也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又明媚的笑颜，雪色长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弯弯如新月：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对了，现在不早了，我得……”
她说着就掀起被子，想要下床，却被凌珏伸手按住了肩膀。“你要去哪？”
“我得回规则中心，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去。” 洛规宁的语气有些着急，她知道今晚她还要去和神交流，获得规则。
“不，你不能去。”凌珏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知道是时候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了，“洛规宁，一号市有你的影子。”
洛规宁的动作猛地一顿，身体僵在原地。她缓缓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凌珏，睫毛轻颤：“我的影子？规则对我生效了？”
凌珏缓缓点头，语气凝重：“是的，它对你生效了。我们在影子找到你之前，把你带到了七号市。”
洛规宁沉默着坐到病床边缘，面对着凌珏，雪色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铺在洁白的病床上，像落了一层细雪，两只小脚在空中晃荡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她低声问道：“所以，你们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带到这里的，对吗？”
凌珏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远比李规言和王则平静，没有惊慌失措，只有一种淡淡的怅然，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点点头：“没错，规则唯独对你这个未满二十岁的人生效了。”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她的眼睛：“洛规宁，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洛规宁停下晃动的脚丫，双手轻轻攥住床单，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我听王则说，你见过神的样子，它是什么样的？”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自残？”
洛规宁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第一个问题……嗯，我曾经在祈祷的时候，见过祂……”
“在规则中心的地下十层？”凌珏追问道。
“嗯。” 她轻轻点头，“每次祈祷我都会闭上眼睛，那天在一片彻底的黑暗里，我隐隐约约看到了祂……”
“它长什么样子，可以和我们说说么？”凌珏往前倾了倾身体，目光中都是期待，这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洛规宁再次闭上眼睛，眉头紧紧蹙起，似乎在拼命回忆。渐渐的，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渐渐的，那个神的样子竟然真的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