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沈在心都没心看夜盘的,但他知道关系重大,还是点开看了。
昨夜再次延续大涨态势。
空头们就算被强平,券商也要把股票买回来呀,在价格没有脱离无风险套利区时,多头拿上股票就锁仓不动了,已经买走的股票数量显然透支了融券砸下来的数量。
空头你怎么借来的,你还要怎么还回去,买不到,就只能继续上涨。
这就是美股传说中的技术性走牛,这时你可以偏离一切规则,通过供求去看问题。
不仅如此,尾盘之后,又出公告了,大股东、二股东宣布解除质押。
作为二股东,沈在心昨夜是在病房里躺着呢,家里老二帮着代办的。
这就是在进一步碾压空头,追着他们在限期还券,为了还券,空头们无法在高位松口气,只好继续往上拉高。
想想秦安明的表现。
你可以理解为他越疯狂,他仓位越重。
他都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了,几十亿美元损失再多难免。
尤雅和姜惟都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了,找了枪手写文,整个事情被捅到媒体上,盘后资讯里有中、英文两种文字报道的新闻。
毫无疑问,这是尤雅紧随而来的打击报复。
按说二股东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应该太受关注。
但现在呢,作为即时新闻直接已经捅到国际上,这种舆论效应一旦酝酿,你想靠官大钱多去影响司法,你做梦吧?
抓了人,警方还要先审讯秦安明,依照之前两件谋杀案的复杂程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审结之后进行公诉。
所以沈在心也没必要近期找律师,刑事案在刑事公诉中再找律师,一般是为了在案子中加上个人诉求。
这时,沈在心自觉与秦家再无盘桓余地,突然想到尤泰达和东维商投。
如果两边全面撕破脸之后,这两家企业尤雅来得及来不及布局呢?
我们有没有可能抢占先手?
想跟尤雅她俩打电话,国内的白天是美国的黑夜,又怕吵他们休息,在这种高强度的商战中,人有焦虑、不安等情绪在所难免,休息更加重要,沈在心最终也没敢打电话过去。
不能联系他们,却能联系安莉。
沈在心再三犹豫,再三考虑,觉得这个二百五助理听不听自己的,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不重要,关键时候,还是应该商量、商量事情,他就找到安莉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安莉毕竟干了几年的老总了,沉稳了很多,再没有那种躁动,客客气气说:“尤总昨夜就已经安排我了,表面上我们这边暂时不动,实际上却在做动员,等她回来,你可以放心,再怎么说尤泰达这边也是我们尤氏百货和三连集团一起搭的底子,秦家再怎么收买,管理团队还是更向着我们这边。”
沈在心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感觉尤雅很快就会回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给秦家收买利诱,各个击破的机会,可以什么也不干,但一定要把重要人物召集起来开会,开会的内容就是听他们的倾向性……”
说了之后,又觉得说得多了。
以前安莉是听不进自己说话的。
但这次例外。
安莉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反驳,而是说:”沈哥你几年不见,感觉办事好沉稳呀。“
去你大爷。
我以前办事不沉稳呢。
我爸还说我凡事求稳呢。
沈在心又说:“再就是要求财务总监是我们的人,而且牢牢掌握着钱,对于失控的分公司、子公司进行标记,一旦失控,立刻进行财务保全,并以总公司法人身份行使股东权力,任免一把手和管理层,收缴公章,财务章、合同章。”
安莉想打断。
但沈在心没给她机会,出来做生意,他也形成了让人无从质疑的气场和气势,顺势而下安排说:“我估计公司总部,一般的子公司,分公司,即便是老尤总身边的人,在尤、秦分崩的时候,也会站我们这边,关键就是新开的几家,在秦氏物业上的商业综合体,这些人是秦氏极力拉拢的对象,我们第一时间不要去管人,要去抓钱,抓货款,抓现金流,你知道的吧?”
安莉连忙说:“我想说的就是这几家。”
沈在心说:“人已经说不准了,先控制钱,我记得尤雅做过准备,就是以降低财务部门开支为由,让集团公司财务部统一收款、结账,马上通知他们,停掉一切支出,资金全部往总公司安全账号上汇总,避免法人受秦氏控制,对我们反过来进行财产保全。与此同时,核算这几年的亏损情况,让法务依据合同,第一时间起诉秦城地产。如果有原本正在协商的官司,比如泰市那边的投资,秦城地产已经是违约方,且不管秦城地产付起付不起,马上向相关部门申请,要求冻结秦城地产公账。”
安莉说:“人家会听我们的吗?”
沈在心说:“这个你问法务,债务纠纷,事实确凿,应该可以防止债务人转移财产先一步进行财产保全。我们要的不是成功与否,而是一种尝试,你想,如果秦城地产的公账被冻结,被申请冻结,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们支钱支不出去,他们的合作伙伴,债权人都会慌乱,大家也许会争相保全,我们保全不成功,别人也跳出来要保全,那我们就已经成功了。”
安莉兴奋地说:“你是说,以小博大?反正成功不了,我们也没损失。”
沈在心说:“对。这就是先下手为强。而且不能是光从相关部门着手,还要从舆论上下手,联系所有和我们能动用的媒体,对外公布一则消息,秦城地产继承人秦安明挪用公款,做空曾经的参股公司新泰科技,预计损失高达四十亿美元?结合新泰科技的公告,司法部门已经抓人的事实,全方位亮剑。”
安莉失声道:“多少钱?”
沈在心说:“别心虚,就算没有,我这边也通过秦安明证实了,十亿、二十亿美元跑不了。人家曹操南下,几万人马能号称八十万,我们只是预估,你怕他什么呀,怕人说我们造谣呀?仓促之间,秦城地产那么多的债权方,只要有人一慌乱,他顾得了我们?”
安莉说:“做这么大的决定,要不要等一下尤总呀,我觉得尤总回来,还会先跟秦总那边先谈一场。”
沈在心说:“你们女人真是?再不要心存侥幸,谈什么?动起手来,进攻了再谈,我们到时起码占据主动。”
他问:“东纬商城那边我不熟,现在是谁在负责?”
安莉说:“龚红兵。”
这个人沈在心不认识,也不熟悉,沈在心问:“他是谁的人?”
安莉说:“职业经理人。”
沈在心说:“我们那边最可靠的人是谁?”
安莉说:“只有孔令云。老大把他安排过去,但我们接手时间还短,老大只说让他去跟着学习投资,应该不掌握实权。”
沈在心说:“等一下,你把龚红兵的电话发给我,我们不管他是谁的人,我们现在是大股东,我可以直接找他聊,如果他听命行事,不是我们的人以后也是我们的人,如果他不听,那就做最坏打算,因为我们对比秦城地产更弱,你让职业经理人去选择,他们一般谁强跟谁走。”
聊到尾声。
安莉突然来了一句:“哥。你身体要紧不要紧,你多注意身体呀,我以前年轻不懂事,不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了电话。
沈在心不自觉看向手机。
她“不知道你对我好”是啥意思?
回头问尤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