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对周雨湄的情谊有多深,此刻对她的恨意就有多深,“可那孩子不仅流有林家的血脉,同时也流着你庄家的血脉,那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面对林威的质问,周雨湄抹去眼泪,淡淡道:“反正林家注定满门覆灭,生下那个孩子也只是让他看一眼这个世间便要跟着你我一同赴死,何必呢。”
“谁说要你随我一同赴死。”林威抬眸,不舍地看着她:“灭了庄家满门已是愧对于你,你无需陪着我这个手刃亲人的仇人一同堕入地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雨湄有些不解。
她以周雨湄的身份入了林家,成了林威的妾室,那是在官府过了纳妾文书的。
即便姓名是冒用,可整个锦城何人不知林威的九姨娘是何模样。
只要林威不主动解除这一层关系,她就永远都是林威的妾室,是林家的一份子。
林家若是覆灭,她焉能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林威早已浑身乏力,却还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案桌,“将纸笔拿过来,我还你自由之身。”
“你要放我离开?”周雨湄诧异又震惊地望着林威,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林家正处于巅峰时刻,只要林威不出事,林家就能永葆辉煌。
而她的出现改变了整个林家,让高高在上的林家一夕之间沦为刀下俎,对此,林威竟不恨,甚至还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
周雨湄凝眸细思片刻,忽然扭头取来了纸和笔,她想看看林威是否真的会放她自由。
林威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抬笔写下解除关系的文书并将其交给周雨湄,道:“将这封文书交给林管家,他自会解决好这一切。”
拿着那份文书,周雨湄神色逐渐变得冷漠,嘴角也泛起一抹冷淡的笑意,“原来是这样,所以放我自由只是借口,借我之手挽救整个林家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林管家是林威的心腹,深得林威信任,每回出门办事,林管家必跟随在他左右。
所以林管家就相当于半个林威,可代替主子向下颁布命令。
以林管家对林威的了解,一旦这份文书交到他的手中,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他府中出问题了,且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
也是,手段残忍,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人又怎会因一个妾室而彻底放弃最后的生机。
不放过任何一个自救机会的才是真正的林威。
林威异讶于周雨湄竟能看穿他的算计,不愧是让他沉迷了多年的女子,“你侍奉我多年,看惯了我高高在上的一面,原以为你会被我的伏低且深情的模样所迷惑,不曾想你倒是心思敏锐。”
“明明恨我却装作犹豫不忍的模样,再一步步引诱我跌入你深情的陷阱,料定我不会轻易放过这唯一的生机,林威,你果真好算计。”
周雨湄捏着文书撕了又撕,最后将那些碎纸扬到半空,“可惜......我不想活下去,也没脸再活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极浓的愧疚和不舍,仿佛世间还有什么是她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一般。
林威皱着眉,心中有种预感,“你是否还是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或许我能够帮你。”
“你......帮我?”周雨湄仿佛听到笑话一般,笑到眼泪直流,“若不是你,此时此刻的我早已成婚生子,余生和乐美满,你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谈帮我。”
说到这里,她眼中恨意加重几分,眸光从上而下停留在林威的肚脐下方。
然后缓缓靠近,拔下头顶的簪子,神情变得阴狠,“林威,你灭了庄家,林家为此付出同等代价,但你也毁了我的一生,所以我向你讨要些什么,不算过分吧。”
“你......你想做什么?”周雨湄眼底的阴寒让林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有心躲避,可不知究竟中了什么药,无论如何使力,还是无力躲开走向自己的周雨湄。
周雨湄走近他,单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抓着簪子的手奋力往下一刺。
随着一声闷哼,周雨湄释怀地笑道:“我的身子已经被毁了,但我不能让这毁了我清白的东西继续碍我的眼。”
就在林威彻底陷入绝望之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向里撞开。
以为是林管家察觉到不妥这才撞门而入,林威脸上乍现一抹喜色,林家总算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