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辞跪在地上浑身紧绷地看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席烬泽
席烬泽就那样看着他，直到楚清辞因为心底的恐惧和愤怒浑身颤抖，他这才上前
“当啷”
一把匕首丢在他身旁
“这样吧，你不是想要朕放过所有人？来，把刀捡起来”
楚清辞犹豫一瞬，随即视死如归般攥紧匕首抵在脖颈
“若以命抵命可以换他们平安…阿辞愿意…可…”他眸中漫上狠意“陛下可能说到做到！”
“朕何时说了…
要你的命来换？”
他嗤笑“你的命在朕看来，一文不值…”
楚清辞攥紧拳头
什么意思…
若不是他…那会是谁…
“杀了席盛行”他语调甚至带着丝欢快
楚清辞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看着他
匕首掉落在地，泛着冷光
“什…么…”
“朕要你！杀了席松简！”
“不…陛下…陛下！阿行是你的孩子啊！”他爬上前攥紧他的衣袍苦苦哀求“陛下！阿行是所有皇子里最聪慧的一个，他以后…以后一定会是一代十分绝色的君主…陛下！求陛下放过他吧！”
他狠狠磕头，企图唤醒他的良知
“陛下，求你开恩！阿行只是个孩子啊！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他确实是朕挑选的新一代君主，可惜了…”他嗤笑“可惜他不够听话，为了你，他的反抗太激烈了，朕…”他蹲下身掐着他的脖颈“怎么能留一个这样的小老虎在身边呢？嗯？”
楚清辞瞳孔一缩，近乎崩溃的看着他
“他是…你的孩子啊…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愤怒嘶吼，眼里皆是不甘和愤怒
席烬泽嫌弃地踹开他“朕说过，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我不会答应你的…”他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摇头“你杀了我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席烬泽挥了挥手
昏迷的江映客被拖了进来
“三郎…三郎！”楚清辞想扑上去，却被太监一脚踹开
“朕可不是在跟你商量”他勾唇“这天底下…谁能违抗朕？嗯？”
“朕只需要一句话，江北书便不再提及江映客，而楚家，朕只需一道圣旨…”
楚清辞痛苦嘶吼“为什么！他们都是你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那个弟弟，被苏氏养得极好，知礼恪己，你们也许久不曾见了，可要见见他？”
楚清辞死死盯着他“你把清风怎么了！”
席烬泽哈哈大笑
“就算这样 我也不会屈服的…”他攥紧拳头，可浑身却在抖着，眼泪打湿了脸颊“楚家的郎儿…不贪生怕死…”
“有骨气”他挥手
太监呈上一份圣旨，禁卫军上前摁着楚清辞的头让他看
“你所谓的骨气，就是用楚氏九族和根系做代价，你确定要因为一个人，害死楚氏九族和楚家出来的所有学生？嗯？”
楚清辞再次见识到了他的狠
他攥紧匕首抵着脖颈“你休想…你休想逼我杀阿行…”
他本想死了一了百了，席烬泽却不甚在意
“既如此…把圣旨送出宫！待会再把他的尸体丢去乱葬岗”
“嗻！”
“你以为你死了，席盛行便能逃过？”他冷笑“朕要他死，不论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在太监走到门口时，楚清辞终是将他拦下了
他倒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我会…完…成…任…务…”
席烬泽满意离开“若泄露一分，楚氏九族陪葬！”
关门之际，楚清辞声嘶力竭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席烬泽回头看他
“报应？朕可等不到报应来的那一天了…但楚清风可就不一定了…哈哈哈哈！”
他大步离开，只余楚清辞在原地崩溃大哭
席盛行留的两个太监，皆是前世后来一直守着楚清辞教习席盛俞那座宫殿的太监
因着这一层关系，他对于他们倒是有几分信任
却不曾想过，前世楚清辞后来会走到那般境地，不仅仅是孤立无援，还有便是身边无一人可信
只是楚清辞温善，知道他们抵抗不过皇命，所以并没有拿那些冷眼旁观的人怎么样
“楚先生…对不住…我们只是想保全家人…”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随即关上了门
楚清辞哭到喘不上气，哭到眼睛泛涩，最后倒在地上
他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他蜷缩在地上抱紧自己小声呜咽，最后哭晕过去
席盛行回来便听太监汇报楚清辞用完膳洗漱入睡了
他本想进去看看他，可手刚碰到门便瑟缩回来
他只能抿唇
罢了…他这个灾星…
只会害他…
“可替他入了药？”
“太医已来换过”他拿出册子，里面记录了太医何时所来，何时换药，换了什么药
他接过认真翻看确认“嗯，守着些…”
“嗻…”两人松了口气
席盛行转身离开
却不想，只是一念错失，却在后来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他以为，人在自己殿中，又有四个自己的太监轮流守着加之自己在宫中，他便不会有事，却不知，在皇威下，什么都能变
第二日他忙着将江映客送出宫，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听说他已经睡下，他在门口站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不敢进去，因为害怕将厄运带给他
“守好他”
“嗻…”
第三日，他忙着夙衍一事，在书房待了一天
直到深夜，他才将各方的行军图交给江北书的亲信
“从密道离开，告诉江北书，所有圈出的密道，务必要派人埋伏！夙衍底下的精卫不容小觑，定要早做准备！”
“是！”
待用完膳，他才去了楚清辞殿中
他只敢在窗口看看他，只看到床上鼓着的包，确认他在里面躺着
他眉眼弯了弯
阿辞…
往后，我只要你平安喜乐
窗户刚好关上，席盛行没有听到他刚好传出的呜咽，楚清辞也不知道他来了
第四日，第五日，他忙着画宫中路线图，又忙着将会武的人安排进宫伪装成宫女或太监，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楚清辞
第六日午时，太监告诉他，楚清辞想要见他
他停下手中的事物，慌忙沐浴更衣去见他
“阿辞！”
他笑得眉眼弯弯
“嗯…”他扯出一抹笑
“阿辞，怎么了？”他蹲下身看着他
楚清辞隐晦地看了看窗口的影子
他强忍泪水抚摸他的脸
“我…想你了…”
席盛行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阿辞说…
他想他了…
他轻笑出声，眼里满是雀跃
没关系，就算是骗他，就算是哄他，就算是有目的，都没关系…
楚清辞强忍泪水，却依旧红了眼眶
“阿辞可是担心孟西洲和江映客？”他拿出帕子擦拭他的泪水
他苍白一笑，随即点头
“笨死了，不是告诉你一切有我？嗯？别哭，乖…”
“江映客已被我安全送出宫，他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孟西洲不会有事，他并非你所见软弱”
“好…”
他应着他，泪水却滚落下来
席盛行替他擦拭“我永远不会骗你，相信我，好吗？”
他以为他不信
楚清辞扯出一抹笑
“放心吧，阿辞，他们不会有事，我也会保护好你，这次你受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楚清辞没有回答
他有一个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阿行…”
“我在”
“你…可有想与我说的话…我想听…你与我的想法，好吗？”他大概知道了他前段时日为何那般对自己
因为…
他眼里的情谊，骗不了人…
少年一怔，随即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少年的脸红了
“阿辞…”他目光缱绻温柔“不论何时，哪怕往后你与孟西洲在一起，或是与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记得我…因为…因为…”
他抿了抿唇，还是没敢诉说情谊，因为…
他马上就要和他分开了
杀了席烬泽，他会被关押进宗人祠，监禁终身…
他就不给他造成困扰了
何况…
他大概会觉得恶心…
“阿行…”
“我在”他抬头，眉眼弯了弯
下一刻，他求而不得的人儿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怔住，好一会才起身抱着他回吻
楚清辞退开，席盛行也不敢过逾，只虎视眈眈盯着他，喉结不停滚动
他为什么主动吻他…
是否…是否他想起了些什么，或是开始接受他了…
他忍不住雀跃
楚清辞眼眶通红
他捻了一颗蜜饯塞进口中
“阿辞…你怎么了…”他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吻接踵而至，他的思绪被打乱
蜜饯被吞吃入腹，桌上的东西被拿开
楚清辞半靠在案桌接受他的吻，指尖攥紧他的衣袍
直到剧痛从腹部传来，喉咙染上腥甜，席盛行才放开他
楚清辞率先吐出一口血
“阿辞！”
他想上前，却不受控制呕出一大口血
“为什么…”他捂着腹部不可置信看着他
“对不起…”他崩溃看着他，捂着脸泣不成声“对不起…”
席盛行跌跌撞撞靠近他“为什么给自己…下药…笨死了…”
楚清辞怔怔看着他
“是席烬泽，对吗？”他抚摸他的眼泪“真傻，喂我吃下就好了，你怎么也吃了？嗯？”
门被踹开
密密麻麻的禁卫军涌入
席烬泽缓缓进来，唇角皆是笑意
席盛行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吐出一口血来
“看到了吗？你心心念念护着的人要杀你，后悔吗？”
席盛行拔出剑
“对，没错，杀了他，父皇给你解药”
席盛行将剑尖对准他
席烬泽愣了愣，随即鼓掌大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席氏还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种”
“把解药给他”
“嗻”太监颤颤巍巍上前，小心翼翼避开他手中的剑
席盛行拿过解药闻了闻
“解药只有一颗…你是给他还是…”
话还未落，席盛行已经将解药塞进口中
席烬泽挑眉，随即轻笑
他就说，席氏怎么可能有痴情种呢？
楚清辞惨白着脸看着席盛行，他捂着腹部坐在那等死，眼中皆是释然
阿行没事就好…
没关系的…
下一刻，席盛行提着剑大踏步上前
席烬泽嗤笑，楚清辞闭眼等死
席盛行弯腰摁着他吻
还未反应过来，一粒药进了口中，席盛行指尖一点
喉咙一痛，楚清辞被迫咽下那颗解药
席盛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拼尽全力搂着他大步退至后面的窗口
禁卫军大肆集结，他安排进宫的人定然也发现了
果不其然，他刚打开窗户就看到了几个徘徊的太监宫女
“阿辞…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我难过…不是你的错…”
“再见…”
“带他走！”他竭力喊出这句话
他将他丢出窗户，将窗户扣上，提剑抵挡冲上来的禁卫军
门外的几人见此便知是出事了，赶忙集结过来
“是毒…”
“快！我背着楚公子，你们去救九皇子！”
“好！”
楚清辞始终怔怔看着那扇关上的窗
直到走远
“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