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辞洗漱完裹得板板正正才出来，生怕露出点地方
可当他看到披麻戴孝的楚清风和偏房的庶兄跪在席盛行殿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到他来，楚清风泪流满面
“大哥…祖母…逝世了…”
楚清辞怔愣在原地
“父亲让我…接你回家…”
楚清辞就那样愣在那，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阿辞…”席盛行远远看着他，甚至不敢靠近他半分
良久，楚清辞才似反应过来一般
“祖母！祖母！”
他朝宫门的位置狂奔
刚跑下台阶，他狠狠摔了一跤，却又很快起来朝宫门的位置奔去
没跑多远，他又摔了一跤
席盛行下意识想追上前抱他，在踏出门槛时又顿住
不…
离他远点…
不要靠近他…
他心中有了胆怯，害怕自己再靠近他真的会将他害死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起来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席盛行还在门槛处站了许久
孟西洲来时他还在那站着，他一把推开阻拦的太监，将席盛行扯进殿中
“放肆！”禄公公气极，正打算喊人拿下他，却被席盛行挥手劝退
门关上，孟西洲狠狠一拳砸在席盛行脸上
“为什么重生一世你还要来害他！”
“你害死了阿辞最亲近的人！是你！是你害死了楚老太君！”
不…
不是我…
我只是…只是想要阿辞…
我只想要他…
我没有想害楚家人…
我没有害死楚老太君…
不是我…
“若阿辞知道你这个瘟疫的存在，你觉得…他会有多恨你…”他冷笑“只会比前世还要恨你！”他将他狠狠甩开
席盛行无力地坐在地上
“不…不是我…”
“我没有想害她…”
“就是你！你是阿辞命中的瘟疫！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你就是他命中的瘟疫！你自始至终都在害他！”
席盛行怔愣地看着他，瞳孔骤颤
“他只会比前世更恨你！只会带来灾难的瘟神！”他冷笑着开门离开
禄公公进来想将他扶起来
“叭嗒”“叭嗒”“叭嗒”
“小…小殿下…”禄公公错愕看着地上的泪水
他很快反应过来，留下帕子关门离开，给他腾出空间
“对不起…”
他无数次道歉，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楚老太君逝世，楚清辞在楚家消沉了二十天
这期间，一直是江映客和席盛俞陪着他，从始至终，席盛行都没露过脸，甚至一封信都没有来过，倒是收到了许多孟西洲的信
楚清辞是被席烬泽召回的
他心在家中，却不敢抗旨不遵
“楚老夫人一事，朕深感痛心，想必你也是如此”
“是…”
“节哀顺变”
“是…”
席烬泽嗤笑出声
楚清辞攥紧拳头
御书房安静下来，只余下席烬泽下棋子的声音
楚清辞跪得笔直，一动不动
良久，席烬泽的声音传来
“楚家长子有神才之称，通五言六礼，晓四书五经，通金书博古文，若位承国师，如何？”
楚清辞心口一颤
这个时候为何提出要他当国师？
如今老太师辞官，祖母逝世，少了两个与他抗衡之人，他一直以来不喜自己，又怎么可能给他那个位置…
“阿辞才学疏浅，只想做个闲云野鹤，不敢自戴高帽”
席烬泽没有说话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
楚清辞额头有冷汗冒出
这是何意？
他究竟是试探还是什么？
可若是试探，不该这么简单才对…
又跪了半个时辰，席烬泽下完了棋才看向他
“朕倒是觉得颇好”
他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随即大步离开
待他走远，楚清辞才狠狠松了口气，起身往殿中走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他必须赶快告诉父亲，让他早做打算
将信送走后，他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抱着楚老太君在他小时候给他的玉佩小声哭泣
“祖母…”
“呜呜…祖母…阿辞没用…没有多出宫陪陪你…”
父亲说，祖母是突发心口疼痛，大夫还没来到便病逝了，楚家小辈皆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祖母…您会不会怨阿辞…”
“阿辞！”接到他回宫的消息，孟西洲直接飞奔而来
这段时日，席烬泽总是传唤他，有意无意提起他父皇
他知道他想做什么，无非是知道他和楚清辞相处十分融洽，他想把楚清辞的身份透露给他而已，毕竟，他可是席烬离的儿子
他也伪装得极好，与他说着记忆里父皇的模样，这段时日他一直住在安排的殿中，席烬泽专门安排人与他接触，日日给他说些关于他父皇的英勇事迹
楚清辞见到他，眼泪滚落得更多了
孟西洲猛地扑上去抱住他
“别哭，别哭…你还有我呢…”
“我没有祖母了…云风…我没有祖母了…我甚至…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紧紧抱着他，崩溃大哭
孟西洲心疼极了
哭吧…
哭一场便好了…
虚掩着的门卫，席盛行红了眼眶
他甚至不敢靠近，只看了一会便快步离开
接连几日，楚清辞总能看见他的身影
有时候，视线会对视上，可席盛行只是看着他，然后便转身离开
他不上前，不靠近，甚至他唤他的名字，他也不说话，好似就只是来看看他
“阿行他…怎么了？”
席盛俞摇头，眼里皆是茫然“我亦不知，最近，他确是有些怪异的，但他如今惯会拿主意，我管不得”
又过了十几日，楚清辞已经在席盛俞和孟西洲还有偶尔进宫的江映客的陪伴下渐渐走出了悲伤
他与孟西洲的感情亦逐渐升温
至少，他偶尔，会回应他的吻
他占据主导的位置，最初吻得青涩，慢慢地，便成了炽热
“唔嗯…”孟西洲赤红着脸虚推着他，眼神羞涩到了极点，食指轻点他的唇“不许亲了～”
颇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可偏偏，楚清辞就吃这一招
他微微弯腰继续吻他
孟西洲咬住舌尖，看似不满，实则勾得他心痒
一向温柔又满是疏离的郎君红了眼尾
刚步入九月，席烬泽吐血昏迷了
朝中方寸大乱，后宫亦付出了行动，分成了各派，凝滞的气氛横在宫中，连被看管着的楚清辞都察觉到了
如今，皇后进了冷宫，贵妃进了冷宫，母家满门抄斩，留下的二皇子送去了广朝当质子
剩余最有竞争力的，该是阿行阿俞才对
可偏偏，众多不安的嫔妃中，没有盛妃，她自几月前被三郎警告后，又经龙头拐杖打太子一事，她便突然安分了，再没来骚扰他不说，连安插的太监都收回了
为什么她没有动作呢？
莫非…
陛下本就有意立阿行或阿俞为太子？
在气氛愈发凝滞时，席烬泽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当着数个嫔妃和保皇党一派的面写了圣旨
众人心思各异，皆在翘首以盼他会立谁为储君
如今九皇子名头最盛，其次便是八皇子和已搬离宫中的三皇子以及外出办公的五皇子
楚清辞也听说了帝王清醒一事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慌
黄昏时，一卷封国师的圣旨便交到了他手中
“楚先生！为何还不听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