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皮特。”
走近的蕾娜冷静地开口了。“先冷静下来。”
“我现在看起来很冷静吗？！指挥部为什么，连这里是不是军事基地都没确认就下达这样的命令！” “卡米拉王国的游击队很狡猾。他们可以潜入任何村庄。”雷娜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我们没有时间一一区分他们是游击队还是无辜的村民。” “什么？”
“卡米拉王国和我们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半年。冬天快到了。仅维持前线就让指挥部感到负担……。必须尽快 结束。”
“所以……？”
朱皮特无力地喃喃自语。
“所以只要怀疑是游击队，就不确认，无差别地……全部烧毁？” 雷娜点了点头。“因为那样更有效率。”
“效率？！这就是效率吗？！是啊，确实有效率！在屠杀平民这一点上，效率真是高得惊人！” “朱皮特……。”
雷娜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们魔法兵团在这段时间里从地图上抹去了多少个国家吗？” “……。”
“你认为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平民被卷入而丧生？”“那，那是……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 “你认为在过去 20 年里你摧毁的敌国军事基地中，‘真正的军事基地’有多少个？”
“你认为在过去 20 年里你摧毁的敌国军事基地中，‘真正的军事基地’有多少个？” 朱皮特的整个身体僵硬了。
他终于明白了。他一生中所做的事情的真相。雷娜烦躁地甩了甩头发，责备道。 “你一直做得很好，为什么现在才发疯，真是的！让人烦死了！”
“呃。”
朱皮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呜哇哇哇！” 他呕吐了。
眼泪和鼻涕与胃液混合在一起，一团糟地涌了出来。‘为什么。’ 他一生中，难道连怀疑的想法都没有吗？
只是按照命令轰炸魔法。把人炸飞，烧毁后领取薪水。对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每当胸前挂上勋章时，他 都感到自豪。
为帝国的辉煌前进贡献力量，我感到很高兴。全都是胡说八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就是现在的战争。在现场不会留下任何伤疤，从远处施放魔法是我们的工作。聪 明又温柔。”
雷娜咕哝着。
“但近距离看，这就是现实。” “……。”
“你一直以来……只是从远处忽视了这一切。”就在那时。 呜啊-
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
朱皮特猛地抬起头，急忙朝那边跑去。
村庄的角落里有一座小神殿。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神殿的入口已经烧毁倒塌。
着火的木头下压着一个小女孩。“等一下！我会救你出来的！” 朱皮特费力地抬起燃烧的木梁，把女孩救了出来。
女孩的左脸和左半身严重烧伤，脉搏正在消失。朱皮特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孩的脸，小心翼翼地把她抱 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 …”
那时，神殿里传来了声音。“是救援队吗？” 惊讶的朱皮特往里看，神殿里面有幸存者。
一位年老的祭司和浑身是血的孩子们惊恐地看着朱皮特。 “突然天降惩罚，我们以为我们都死了 … …”
“……。”
“是来救我们的。谢谢，谢谢！”
年老的祭司带着孩子们试图走出神殿。朱皮特急忙举起手。“不行！别出来！” “什么？”
“不能出来！在里面躲着，拜托！”但已经太迟了。 跟随朱皮特的士兵们发现了幸存者。
“有幸存者！这里有幸存者！”晚一步赶到的雷娜咂了咂舌。
“受到那样的魔法轰炸还能活下来，运气真好。”接着雷娜歪了歪头。 “不，是坏事吗？”“雷娜，拜托……！”
朱皮特正要请求什么，但雷娜根本不听，向士兵们下令。 “全部拖出去。”“是！拖出去！”
冲上来的士兵们抓住牧师和孩子们，把他们扔出了神殿。牧师和孩子们尖叫着跪在神殿前的空地上。 雷娜从怀里掏出一包新烟，撕开包装，叼在嘴里，然后慢慢点燃了火柴。
“呼……。”
雷娜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环视了整个村庄。“搜查结束了吗？幸存者就这些吗？” “是的。村里没有其他幸存者了。”“彻底搜查过了吗？”
“我们正在检查建筑物是否有地下室，但这是一个建在岩石山上的村庄。应该没有其他逃脱路线。” “好吧。那就行了。”
雷娜走向牧师。年迈的牧师抱着孩子们，双手合十，颤抖着。 “你是牧师吗？”
“是的。请发发慈悲。孩子们是无辜的。请至少救救孩子们。” “回答得好坏决定生死。好好回答。”雷娜又吸了一口烟问道。 “你们藏在这个村子里的卡米拉王国的军队在哪里？”
“这个村子里没有军人……年轻人都早已被征召，没有人回来。真的，请相信我。” “真的吗？”
“我向神发誓，这是真的。”“好吧。” 咚！
下一刻，雷娜手指射出的风弹穿透了牧师的胸膛。
“对不起。你们国家的神和我们国家的神不一样。发誓也不敢相信。”牧师立即倒地身亡，孩子们尖叫起 来。
雷娜默默地转向那些孩子。“我非得做这种事吗 … …” 瞬间，她的手指聚集了魔力，发射了出去。
魔法飞行的路径上，朱皮特插了进来。他急忙聚集魔力展开防御屏障。 “砰！”“呃！”
风弹擦过朱皮特的左眼，鲜血喷涌而出。朱皮特咬紧牙关，忍住了痛苦。 雷娜咬着烟喃喃自语。“该死，真的。”
“拜托，雷娜。”
朱皮特左脸沾满鲜血，咆哮着。
“就算是因为可能有游击队烧毁了村庄。但……这些孩子真的只是平民啊。” “……。”
“为什么要杀他们？杀了这么多人，脑子坏了吗？”“朱皮特。” 雷娜手里拿着烟，似乎很头疼地按住了额头。
“这次战争的指挥官是谁？”“什么？那当然是 … …” 朱皮特犹豫地回答道：“陛下。”
“没错。陛下亲自出征了。那么，陛下呢？”“……完美无缺。” “很好。陛下不会犯任何错误。”雷娜长叹了一口气。
“指挥部认为，这个村庄是敌人的军事基地。” “……。”
“但是，什么？结果发现是无辜的村庄，指挥部的判断错了。难道要报告说我们误把平民当成敌军屠杀了 吗？”
朱皮特这才明白雷娜为什么连幸存者也要杀。“你是想让陛下犯错，给陛下的指挥留下污点吗！” “啊……”
“如果不是这样。难道不应该把这里的敌军全部烧掉吗？” “……。”
“所以拜托了，不要再让我们更累了，快点让开。我可不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的。” 雷娜的指尖再次聚集了风之魔力。朱皮特看着那边，缓缓低下了头。
她的怀里依然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微弱地呼吸着。 “……呃。”
朱皮特咬紧了牙。她用压抑的声音说道：“……我会留下的。” “什么？”
“我会给陛下的指挥留下污点。” “……。”
“我会正式向上级抗议。指挥部的判断是错误的，我们烧毁的只是一个平民村庄。” 朱皮特的眼中闪烁着青色的怒火。
“我会证明陛下的指挥是错误的。”
雷娜因为无法理解而僵住，最后无力地笑了。“疯女人。” “怎么，你也要杀我吗？”
朱皮特瞥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和骑士。
“那么，目睹了这一切的魔法兵团的士兵们，还有重装骑士团。全都得杀掉吧。”
“……。”
“你做不到吧？”尤其是。
因为两人是无可替代的挚友。
朱皮特相信雷娜不会对自己开枪。而事实也是如此。 “……。”
雷娜缓缓地放下了手指。
她的脸不知何时变得像冰一样冷酷。
“随你便吧，朱皮特。无论是叛乱，还是向陛下泼粪水，还是救下那些你炸了一半的敌国小孩。随你便。” 雷娜转身离去，军装外套随风飘扬。
“不过，那军装很快就要脱掉了。你一辈子积累的东西都要抛弃。” “……。”
“现在装清高也没用。傻瓜。”雷娜最后看了朱皮特一眼，随即再次将目光转向前方，走开了。 “和你在一起真是糟糕透了，再也不见。”咚咚。咚咚。
朱皮特茫然地注视着与他同甘共苦了二十年的同伴远去的身影。 转身抱起怀中的孩子，只见满身血污的幸存孩子们。
从现在起，她要负责这些新的生命。*** 朱皮特正式向司令部叛变。
这是埃博博莱帝国军事记录中留下的第一次官方平民屠杀。
而这一事件成为了卡米拉王国占领行动中，帝国司令部犯下的唯一错误。
成为了皇帝亲自指挥的行动中鲜明的污点。
此后，帝国魔法兵团未再投入游击清扫行动。
魔法兵团的轰炸停止后，作战比司令部预计的战争结束时间更加延迟。 彻底肃清卡米拉王国游击军，占领王国后还需要数年时间。
而朱皮特被逐出魔法兵团并贬谪到地方，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
行动一个月后。
朱皮特新任职的地方是东部前线的一个小海滨村庄警备队。严格来说，帝国并没有东部前线。 东边只有大海，海峡对面也没有其他国家。所谓的警备队，手下也不到五人。
显然是贬谪。军衔也被降级。但无所谓。
用尽了一生的薪水，在能看到大海的村边建了房子。木匠们聚集过来，开始忙碌地施工。 看着房子逐渐建起，朱皮特转身说道：“我们……要一起住在这里。”
“……。”
全身烧伤、四肢烧毁的孩子们空洞地看着朱皮特。
孩子们的最前面站着一个半身烧伤的女孩。女孩用清晰的眼睛注视着朱皮特。
罪恶感和想要逃跑的心情激烈地交织在一起，搅乱了朱皮特的内心。 但朱皮特强忍着，蹲在孩子们面前，与他们对视。
“这么一想，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呢。我叫朱皮特。”朱皮特用失去左眼、戴着廉价眼罩的脸微笑着。 “以后就叫我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