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孤儿院四楼的一个房间里，一道阴冷的视线，正毫不掩饰地盯着楼下的一男一女。
即便看见他们如此亲昵，眼中情绪也未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眼神就不像是在看人，仿佛是在看着死物一般。
“程野，你说她们两个有问题吗？”
她毫无预兆的开口，身后的程野先是疑惑地看向了楼下，后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他不懂人类的这些弯弯绕绕，“但如果你觉得她们有问题，完全可以以拒绝领养为由，将人赶出去。”
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住在家里呢。
显然他同样不懂人类的贪婪。
赵芳并不接受他提出的建议，自顾自开口：“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从她认识那男人，并听从他的调遣后，这程野就被对方留在了她的身边。帮助她做一些自己不能做，甚至是地下室那东西也做不了的事情。
如今眨眼间十年已经过去，两人也算‘并肩作战’了十年。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有问题。”程野皱起眉头，见她没有搭茬自己刚刚的话，便话语一转，问起了别的。
赵芳闻言眯了眯眸子，将自己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那两个司机刚惹下麻烦，他们就来联系我了。而且同样都是清河市的，未免也有点太巧了。”
所以从沐云初最初联系她的时候，这颗怀疑的种子就早已种下。
哪怕事后见面对方没有做出什么事情，却还是无法让她完全设下防备。
程野这次听懂了。
他又问：“你是怀疑那几个是条子？”
赵芳破天荒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责怪，但眼神有些埋怨。
“我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说这种黑话。”
她们可是孤儿院的‘善良院长’和‘踏实司机’，怎么可以和‘黑’沾边。
回过头来时，在程野看不到的地方，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畜生就是畜生，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及人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人用着放心。
而且毕竟是那位放在自己身边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抛下。
“我觉得不是警察。”她摇了摇头。
警察的气势和行为都会有一些明显的习惯，但是她没有从这两人身上看到。
而且那名叫温煦的男人，虽然身材不错，看起来应该有健过身，但不像在警察学校经过专业训练的样子。
这也是赵芳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不是警察，那些警方的人怎么可能放心派普通人来。难道就为了让她不设防？
不过话说到这里，她面色一沉，愠怒爬满了整张脸。
“话又说回来，都怪那两个蠢货！”
如果不是他们俩，她何至于要这么防备沐云初两人。
随随便便让他们带走一个孩子，然后高高兴兴地留下五十万不好么。
当然，这也是赵芳不舍得直接将沐云初撵走的最主要原因。
“这女人的账号我知道，我曾经在公益捐款后台看见过她。”
那时候她就发现对方出手非常大方，动辄几十万，连眼睛都不眨地就捐了出去。
所以当时她就一直想博取对方的注意力，想让沐云初给自己的孤儿院捐款。
但没有成功。
说实在的，当沐云初主动联系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挺高兴的。
如果不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她就会更高兴了。
但明知可能有问题，她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么大一笔进账。
“那两个人安顿好了吗？”
“切忌，千万不能让警方找到他们。”
赵芳就站在窗户边，看不到就贴在墙上的小纸人，完全将两人的对话实时告诉给了沐云初。
提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沐云初和温煦瞬间就猜到，赵芳指的应该是烧了清南疗养院的凶手。
程野说安排好了。
短期之内不会有任何人找到他们。
从两人的谈论中，温煦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赵芳手底下的人，在运送几个小孩的时候，犯了混。见其中一个女孩长得漂亮，又喝了几杯酒，占了些便宜，结果被对方的反抗激怒，几下将人打死了。
刚好发生这事的时候，就在清南的高速公路下。
他们怕事情败露赵芳会怪罪下来，更怕失去这差事。毕竟两个人身上早已是罪案加深，也不怕再多一个死罪。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了把火烧了疗养院，顺便偷了个小孩出来代替。
而那小孩就是朱武。
赵芳：“人死了就死了，虽然是老板点名要的，但总比像现在闹得这么大动静要好。”
她真气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聪明人绞尽脑汁，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自从天保村出事之后，我就谨慎了许多，生怕查到我的身上。现在好不容易风头过去，我又联系了个村子，结果！”
“结果就因为出了这事，我短时间内又不能交易了。”
那损失可是巨大的。
沐云初听着小纸人传给自己的话，面色愈发深沉。
原来那天保村买来的女孩，很多都是从这孤儿院传递过去的。
烧疗养院的司机，则是专门为赵芳输送孩子。
这哪是什么孤儿院，这简直是巨大的非法儿童交易市场。
最后，赵芳说：“虽然不能确认她们有问题，但我总觉得他们想在这里找到什么。”
“所以你要注意监视他们。”
赵芳两人的对话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
负责偷听的小纸人刚刚想从墙上撤回来，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它站起的身子被吹回到了墙面上。
原本这并无大碍。
可屋中的程野突然耳朵一动，明显是听到了什么，警觉地看向窗外。
赵芳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迅速将头探出窗外。楼下早已没了沐云初两人的身影，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然而就在她准备退回去，将探出的头收回来时，却刚好看到了墙面上的那张纸人。
眼神中闪过一抹狐疑。
她伸出手拿回手中，发现只是普通的纸张。
可这形状……
程野走上前半步，“我刚刚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越想越不对，赵芳将纸拿在了手里，打开屋门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