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在沙发上倒立一会就觉得大脑充血，有点头晕眼花了。
哎呀——
阿白坐在沙发上清醒了一会大脑。拿到了一笔钱的女孩子十分开心，她决定上二楼去再背一会英语单词。
……英语这门学科她已经琢磨透了。但凡有一天她没有复习前一天背过的单词，保管第二天全忘！
她身上肩负着振兴老狐老杨家的光荣使命，可不能就这样气馁！
加油啊阿白！
……倒是杨清眼珠鬼鬼祟祟地转了一会，又在合计什么别的事了。
啊……总感觉良心有点痛呢。
到了晚上，一家人把中午的年夜饭剩菜热了，一家人简单吃个晚饭就开始窝在二楼的那个客厅上看春晚。
窗外烟花不断。
老太太年纪大了，盯着电视屏幕没看多久就觉得眼睛疼，然后下楼回去睡觉了。老杨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看了半小时于是他也起身下楼了。
他主要是想下去抽根烟。
杨清一寻思，也决定起身跟着老杨后头跟着他一起慢慢下去了。
此刻二楼的小客厅里就只剩母女两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起盖一张小厚毯，阿白时不时地就跟许素婉说电视上哪一个女明星长得好看，最合她眼缘。
老杨：“……”
……但老杨觉得事情就有些不对劲，比如当他在院子里抽烟的时候杨清就在他身后狗狗祟祟地看着。有了昨天晚上的经验，他其实一眼就看出来杨清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他生气的同时又有点纳闷。
生气当然是生那两口子的气——白天许素婉都给他讲了，说她今天给阿白又转了一万。
加一起一万三……杨清怎么还缺钱呢？哦也对，就算是夫妻也是各有各的算盘的。毕竟杨清都开始藏私房钱了……
但同时他又有些纳闷。
——他在思考他那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儿子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说起杨清的变化……大概要从去年十月份的时候说起。
难不成那个时候杨清挨了一顿打，就连同他的尊严与节操都一起被打掉了吗？
老杨在思考这个问题。等他吧嗒吧嗒抽完一根烟之后，这时候杨清看准时机，他应该是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于是那货就一下子从他背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跳出来——
他开口很自然地跟老爹打招呼：“爸！怎么在院子里吹冷风啊？您饿不饿？您要是饿的话我去给您煮碗面。”
“……哈。”老杨没忍住轻声笑了。
“……”杨清稍微抿了抿唇，老爹的笑声稍微让他耳根发臊，就有点不太敢直视老杨的目光。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果然做人还是应该坦率一点。像阿白那样给自己贯彻一个绝不内耗的理念，这样他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杨清想清楚了，于是他们悄悄挺直了腰理直气壮地去跟老爹对视。
——爹！
——亲爹！
——我可是您亲儿子呀！
老杨转过身回房，临走前他扔下一句：“你先煮。”
“好嘞！”杨清痛快地应了。
既然都决定开火了，杨清没多想就掏出手机打算问楼上的人一声，问她们吃不吃。
在等回复的时间杨清又悄悄去扒了一下奶奶的门。奶奶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均匀的鼾声。
……她睡得很熟。于是杨清就再把老太太的房间蹑手蹑脚地关上。
这时候阿白的回复也来了：「我们都吃。」
「oK！」
过了十多分钟以后，勤勤恳恳忙碌了好一会的杨师傅就亲自上楼把两碗面条送到了二楼两位女士的手上。
“爱你～”阿白朝他送过去一个飞吻。
“我也爱你。”杨清这就没有给阿白回飞吻了。他直接走过来，照着阿白的小脸蛋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杨清亲完就走了。他很忙碌，毕竟他还要去给老爹送面条。这货转身就走，完全无视了一旁许素婉嫌弃的目光。
许素婉：“……”
阿白注意到了。
她往旁边看了许素婉一眼，发觉对方的眼神完全就是那种野猪拱了白菜的没眼看的眼神……
太尴尬了！
阿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往上扯了扯小毛毯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毯子里面当缩头鸵鸟。
“……”
“……”
……面条的口感还算不错，里面用了猪油，杨清给他们一人煎了一个鸡蛋，臊子就用了今年刚炸好还没吃完的猪油渣。
老杨吃了第一口就觉得味道不错。
他扒拉第二口，同时开口问道：“这碗面你卖多少钱？”
“啊？”杨清一愣，然后很快反应就过来这是老爹在问他要多少钱。
“……”
“……”
……杨清很仔细地看了看老杨的脸色，他试探着比了两根手指，尾音微微上扬：“两万？”
“你、”
——他还真敢开口！
正吃着面条的老杨顿时就被杨清说的这句给呛了一下。他被激的语无伦次，下意识的行为就是放下手上的碗然后站起来来解皮带。
“——别！”杨清看清楚老爹的动作之后也是瞪大了双眼，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先华丽丽地跪下然后用手按着老杨的手。
别解皮带啊！
这个打人很痛的！
而老杨看着自家儿子跪在自己面前的场面又是眼前一黑——他算是知道他们家的坏毛病都是怎么来的了。
但杨清又是哪里学来这的一招？
“我要钱是有正经事啊！”杨清着急解释。
“……”老爹脾气上头也就那么一会，很快他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坐下了。
“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要结婚啊！”杨清很委屈地对老爹讲。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老爹算一笔笔的账：“首先我肯定是要求婚的——”
差不多也就是跟电视剧里演得那样，他打算找一个适合的时机带着阿白出门逛街，然后捧一大束鲜花回来，当女孩子还沉浸在喜悦中时他就把那枚戒指拿出来向阿白跪下求婚……
哦。
……这确实是正经事。老爹看了杨清一会，他张了张口，也没打断杨清的话，而是选择把他刚放下的面条端过来继续吃。
“但是您不要担心，”杨清还在讲，“戒指钱我已经攒够了，这笔钱我自己出。我主要是想找您借一笔钱给阿白买婚纱。”
要结婚了，这次的结婚婚纱他想买得好一点。求完婚后他就带着阿白去婚纱店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她自己乐意的。
“……借？”
杨清就说：“那您要是愿意直接给我也不介意啊！”
老杨：“……”
……老杨扒拉了两口面条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他又问：“你自己的钱呢？别告诉我你上班两年一分钱也没有攒下。”
“我的钱当然是给老婆了啊！”杨清理直气壮地大声嚷道。
“……”老杨突然就很诡异地语塞了一下。
虽然杨清的话十分合理，但就这样由着他自己说出来，老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杨清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道：“那你说万一我带着阿白去挑婚纱，总不能挑对眼了之后我大手一挥让人家小姑娘自己付钱吧？这多不合适？”
“爸！亲爸！您就给我个准话吧——这笔钱您到底借不借？”
“……”老杨也抿了抿唇，看着杨清说，“数太大了，我得先跟你妈说一声。问问你妈意见。”
“哦——”
早说呀。杨清拍拍膝盖起来了——早说他爸当不了家他就直接去求许素婉了。
记忆中老爹在高中的时候给他生活费的时候那姿态还是比较潇洒豪迈的。
他的钱包放在外套内兜里，每次给他拿钱时都要先解开拉链，然后从他厚厚的皮质钱包里数出十张来给他。
这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模样特别帅气！虽然杨清大学的时候就没再见过了，因为大学他收微讯转账。
杨清是真没想到他老爹长这样一副威严的模样，结果家里的大事竟然是他妈做主。
不可思议！
原来他爹跟他一样没出息。
“对了爸，”杨清又问，“阿白那毕业证什么时候能下来？”
他急倒是没有很急，就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毕竟这个事急也急不来。
……有求于人就是这样的。杨清心中恍惚闪过一个念头——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别人提着礼物来上门求他……
“快了。”老杨说，“我再跟那边的校长联系联系，争取不耽误她今年高考。”
“哦。”杨清应了。但是杨清也不免跟老杨再提一嘴，“但阿白应该是参加不了今年高考的。她是艺术生、”
依照去年艺考的规矩，杨清说：“阿白要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参加统考。”
具体是什么时候时间还没定，要等教育局出系统公告。然后到时候再看情况要不要参加校考。
“所以阿白要想参加高考的话至少也得等明年六月了。”杨清道。
……所以就时间而言，阿白的备战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让她辛苦奋斗个一年，文化分拿个三百多分应该问题不大。
嗯……
看阿白现在的冲击，他是绝对相信她能考上的。后年高考后年买房……
这样杨清也能再打一年工——他们再踏踏实实地攒一年钱，然后爸妈拿钱出来给他们买房的压力也就不会太大。
哦对了，阿白还说打算六月份的时候参加古琴考级考试。她可以直接从第三级开始报考……虽然不知道这个证书考了对艺考会不会有加分，但总之证书这种东西肯定还是有比没有好。
“我不懂那些，”老杨道，“你懂得多，你帮阿白把握就行。”
“嗯。”
杨清转身要走，但很快就被老杨叫住了。一个碗被递给杨清，他说：“去把碗洗了。”
“……”
……哦。但杨清还有话要说。走到门口的时候，杨清就又想到了什么。
怕他爹没想明白，他就连忙折回来对老杨开口，语气很慎重地嘱咐道：“爸，这个事还是跟之前一样，您别对阿白讲了。您要是找妈拿钱的话也得提醒我妈一声，让她别在阿白那说漏了嘴。”
“知道了。”老杨十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见这家伙就来气！
……
……
杨清正在厨房点灯刷刷洗碗的时候，很快许素婉也拿着两个碗进来了。
脚步声响起。
杨清下意识地往身后瞟了一眼，看清楚许素婉手里拿着的东西，他伸手：“你给我吧，正好我一起洗了。”
“……”
等杨清洗完碗回二楼的时候，二楼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零食水果全都装盘，地也拖得很干净。电视关了。只有客厅的灯还亮着。
除夕夜的规矩，亮灯一整夜。
……杨清去找阿白。阿白的房间倒是关灯了，但是她还没睡。从漆黑的房间里映照出些许手机光线。
听到开门的声响女孩子便翻过身来看杨清。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杨清开了门朝她走过来。他刚洗了碗，虽然用的是热水，但洗完温度退却之后他的手很快就变得冰冷。
杨清冒出来一个坏主意。
他邪恶一笑，黑暗里阿白还没看清这男人可恶的嘴脸。她正想着往旁边过去一点给杨清腾位置，但下一秒这家伙就猛的掀开被子钻进来，还没等女孩子女孩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手伸进了阿白的脖子里面。
“啊！”女孩子下意识惊叫出声，想也没想地就照着杨清的胸口打他一拳。她咬牙：“要死啊你！”
嘿嘿。
杨清先是一笑，然后假装很委屈地说，开启茶言茶语：“刚洗完碗，手都冻冰了。”
阿白：“……”
……好嘛。
阿白不吭声了，只默默把她捂脚的暖水袋放在杨清的肚子上。
“想不想出去放烟花？”杨清提议。
“不要……”阿白其实有些困了，刚才被杨清冰了一下才变得有些清醒。这会她已经把手机息屏放在了枕头底下，然后小鸟依人地窝进杨清怀里。
“太困了，而且外面好冷。”阿白说。
“那就不去了。”杨清下意识搂上了她，两人抱得很紧。他也闭上了眼，小声说：“晚安……”
十二点已至。
又是新的一年。
……时间在指缝里悄悄流淌，冰雪即将融化。他们将迎来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