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杨清就有点惶恐了。她越是如此，杨清就越有点心虚。就好比你考了零分回家，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痛挨父母一顿打了，结果你爸妈不仅没有打你，反而对你又是赞扬又是给你做了一桌好吃的。
——这不符合常理。
甚至这种突如其来的幸运让杨清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要活不过明天了，或者是阿白活不过明天了……
再联想到她自己讲述的她大母的经历，于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在交代后事。
“……”
“……”
虽然但是……身体还是要继续擦。拿热毛巾给她敷一下会好受些，要不然黏黏腻腻的会很难受。杨清自己是打算等一会去洗个澡。他身体好，他不怕。其实也觉得阿白也应该洗个澡，但考虑到她的身体素质，杨清就不敢给她洗了。
毛巾放在手背上试试温度，觉得温度适宜了他就把热毛巾敷在她的身上——既然她都发话了，那杨清也就不扭捏闭上眼了。
麻烦。
毕竟天冷，他巴不得早点把活干完早点给她换一身衣服然后把她送进隔壁房间去。
他这个房间一股酒味，不太适合病人疗养恢复身体。再等一会等把阿白安顿好之后，他还得把所有的床单被套都拆下来全部扔进洗衣机里。
真的太臭了。
可恶的酒。杨清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原来有钱人喝的也都那样难喝。
“……”
一边给女孩子擦着身体，杨清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你别瞎想。你这就是昨天晚上湿着身体睡了一夜，所以才生病的。这都是小问题，吃了药再休息一天就会好的。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
等一下……
阿白闭着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她很震惊：“我为什么要死？”
杨清：“……那你为什么要突然说那些？”
“……我就不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所以愿意做你的妻子吗？”因此她并不介意……
“啊？”杨清有些发愣。当然她的这个理由也能接受，但是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意外啊。昨天晚上……他们应该什么也没干吧？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都湿着衣服躺在床上，那肯定是意外啊！纯属意外！
但阿白的想法也很简单——昨天晚上这酒鬼的力气突然就变得跟牛一样。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再死死地把她圈进怀里。她挣了好久都没挣开。没办法，那就先休息吧。
她身上的衣服当然是湿的。毕竟淋了一场雨，再加上他酒醉，于是自然而然地就把整理自己的事情给排到了最后。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然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时候，女孩子就有一种不真实感——怎么办？就这样同床共枕了吗？可是还没有成亲呐！
但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没有成亲，他们不也亲亲抱抱了吗？如果他的承诺可靠，那即便是同床共枕了好像也没什么。
毕竟他答应了会娶她的。
反正银奔的事都做了，那多一点少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对不起呀阿父……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在这个登徒子靠过来的时候就应该一刀扎死他的。但是她的刀送人了。
她没刀扎了。
她不是故意的！
“……”
“……”
这完蛋的人生。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美人赠我琴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那是定情信物啊！
但女孩子当然不会把她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这太羞涩了。因此这姑娘就只抬手奋力握着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问他：“张衡的四愁诗，清哥听说过没有？”
“……啊？”杨清目光呆滞。谁？什么写了什么诗？他是文盲啊！但看她如此严肃的表情，杨清心里就总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说不知道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愣愣地看着她，杨清就开口试探着说：“要不？我现在去查一查？”
他说着就想去找手机。
哦对……他手机呢？理论来说应该是阿白放起来了，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杨清也不太好意思问她把他的手机放哪了。
“不要你查。”阿白依旧是握着他的手腕说，“我要大鹅。”
……？
……什么鹅？
这话题转变太快，杨清一时间有点不太适应。
“什么鹅？”他问，“你说的是玩偶还是那个吃的鹅？”提起大白鹅，杨清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在网络上很火的玩偶。那么大一只，睡觉的时候可以用来抱着，或者是直接垫在头下当枕头。看着也挺舒服的。
杨清以为是阿白想要那个了。
阿白却说：“就那个会扇翅膀的大白鹅。”
“……”哦。那就是吃的那个大鹅。不过那个能在哪买？他之前在菜市场的时候好像没见过。再大一点的生鲜超市会有大鹅卖吗？
但在杨清凝眸思考的时候，女孩子却以为他的这副态度是犹豫。于是她就更加紧张地握住了杨清，坚持道：“我这几天就要。”
“买买！”杨清回过神来，接着就连忙应下安抚她。他察觉到了隐藏在阿白神色下的那一点不对劲，但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她因为生病而造就的情绪敏感。这也不要紧啊！反正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好了，一只大鹅又不贵。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大鹅，可能就是突然想吃吧！
……总不能买大鹅回来是当宠物？
但阿白毕竟不是常人。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顿了一下，杨清就重新问：“那你要大鹅应该不是为了买回来当宠物吧？”
换句话就是——你要活的还是死的？如果是当宠物的话……杨清不太能想象大鹅在他们的家里上蹿下跳。而且据说鹅这种动物性情凶猛，还会啄人。
还是死的好……
但杨清明智的没把话说出来。还是看小姑娘怎么说吧。
“呃……”但女孩子就一愣。她怎么会清楚那些女儿家在收到大雁之后会如何处理？她也是第一次完全没经验啊！
她开始思考。
阿白开始转动脑筋思考。
一只大雁——它在南飞的天空上。这时会出来一个相貌英俊的弓手。当然弓手的箭术也是十分不错的。故而一箭射出，必有衔箭的雁重重地落到泥土上。那么大雁是死是活，还需要分辨吗？
至于死了的雁能用来做什么——
哈！
反正不可能是埋了。太浪费资源！因此只稍微思考了一会，女孩子就开口说：“买回来吃。”
“要一整只的！”她补充。
“……成。”杨清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阿白见状也放下了心，于是撒手松开继续闭上眼由他摆布。
浑身都用热毛巾擦一遍之后，再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瞬间就会觉得自己清爽不少。
理论而言，这是一个正经活。
但在杨清小心翼翼地褪掉女孩子的小裤之后，又用热毛巾擦拭那里，杨清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更别提这期间还有许多次的肢体接触了——他好几次忍不住抬眼看她。
当然女孩子的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甚至在他碰触的时候她连声音也没泄露出来。只是脸颊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红。但鉴于她在生病，那么脸红好像也当属正常。
“……该不会等你好了，你就要一刀捅死吧？”虽然这整件事是得了她允许的，但是杨清还是有种他马上就要被灭口的错觉。
“为什么要捅死你？”
“呃……”那自然是因为他变态下流啊！
“不捅死你。”阿白笑了声就说，“把你捅死了，谁给我买大鹅呢？”
两人互相调侃已经成习惯了。因此听到这话之后杨清就鼓起眼睛瞪她：“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头鹅？”
“对呀！”她笑眯眯地承认了。
“……”
懒得理她。
给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之后，杨清就把她打横抱起给抱到隔壁房间。找支体温计出来给她测测体温。在等体温计反应的这段时间，杨清又给他们两个冲了两包感冒药，自己先喝下一包，另一包等她温度出来了再递给她喝。
……还好。
……38.2。
她的体温就只是摸着吓人。但测出来还好。估摸着就是穿湿衣服睡了一夜所以着凉了。
“你先把药喝了。”杨清说。
“……嗯。”她含含糊糊地应下。不过也还是爬起来喝药了。见她喝了，杨清瞥了一眼，然后就去拿杯子给她接了杯温水。
给她放在床头边。
这样她渴了就能喝。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杨清问。
没有……
阿白摇了摇头，她说：“我吃不下。”
“那不行，多多少少还是要吃点嘛。”这会杨清都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饿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想了想，他就问：“黑米粥吃不吃？”
什么都吃不下的话，那喝点小粥应该很不错。而且黑米粥还是甜的。她应该会喜欢吧？
“都可以，你安排。”阿白不挑。把药喝完后她就扯着被子躺下了。女孩子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听着闷闷的，懒懒的：“我可能要睡会，有点困。”
“成。”杨清见状便也不再打扰她了。先让她休息休息，等外卖到了之后他再叫她吧。但是杨清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的手机你放哪了吗？”
哦……手机。
该怎么评价呢？像手机这种贴身之物，即便是他喝醉了，但等她昨天见着他的时候，他依然把它攥的死死的，生怕掉了。于是在搀扶他起身的时候，她顺势接过来，把他的手机放在自己兜里。
再然后……
“我昨天给你放在洗衣机上了。”阿白说。
这间屋子的洗衣机被安置在浴室。杨清听着这个离谱的回答就忍不住一挑眉：“为什么会在那里？”
话说回来，他其实是很好奇昨晚事情的完整经过的。但阿白这副模样，他也不忍心叫她多说话。于是只能硬生生地忍下这股好奇心。
阿白：“……因为我们两个昨天在那边坐了很久很久。我的手机也在那里。请你顺便帮我拿过来，然后放在我的床头上。”
杨清：“……”
好吧。
那杨清大概知道他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了。浴室……说不准就是他昨天晚上邀请阿白激情沐浴，所以他们的衣服才会被打湿的。
不用想就知道昨天晚上有多社死！也难为阿白竟然还没有打他。
“……”
“……”
用自己的点完一份外卖之后，属于他们的两部手机各自归位。他的手机还有一点点电量，并没有完全关机。
先跟老板发一条请假消息……
别说今天了，他就连明天的班都不想上了。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晚，而他的人也醒了。但杨清还是觉得自己十分难受，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唉。
喝酒伤身啊。
发出去的请假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他觉得宗子正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为难他，有可能是老板在忙，所以没看到消息吧。
而且阿白还要大鹅。
要得还十分紧急。
今天肯定是买不成了，他最多在这附近逛逛买点好吃的水果回去。跑远了他担心生病阿白。等到明天她身体恢复了一点，他就能去到处看看哪里有卖大鹅的了……
总之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办。不要拖延。
她难得提一次要求。况且病中想吃的东西，要是等病好了再买那还有什么意义？
外卖来的很快，等他洗完澡再把床单被套都塞进洗衣机之后，他的外卖电话就响了。
叫人家放到门口，他自己去拿。
当然不止点了黑米粥一种。阿白的是黑米粥，他的皮蛋瘦肉粥。说是这么说，但如果她两样都喜欢吃的话，那两份都是她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面食，比如小笼包蒸饺之类。
“……阿白？”杨清提着外卖袋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女孩子的门，并且开了一个小缝。他很小声地问：“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睡？”
“……”
……好嘛。
女孩子勉为其难地坐起来了，她开口说：“我就只吃一点。”
杨清走了进来。
接着女孩子看着那么大的一个袋子，有些咂舌地问：“所以你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