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六月九日，周一。
天晴、高温。
社会主流报纸上，登报了一则关于国企改革的信息，某省里主要的造纸厂，改革制造鞋垫，远销全国市场。
同时，提到津临市，卫生纸的发展业务。
这便是行业严峻形势的缩影，往往都要通过现象看本质，是需要在公开场合表扬、支持其改革与发展。
在市场放开之后，各省里、县市造纸厂的产值过高，面临极其严重的去产能化，虽然会上说明，允许国企倒闭，可全国上下，并没有国企倒闭的先例。
为什么？
一旦倒闭了，造成严重下岗事件，这不就代表当地领导班子的无能，不会走经济放开这条路。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可造纸厂这一行业，如何去产能化，合并！
小的造纸厂，统一合并到省级国企，这就不是倒闭了，叫做改革。
可是合并之后，省级里的国企也承担不了日益增多的职工问题，薪酬一压再压。
比如津临市的青淮造纸厂，连同厂长，林金鸥，每月只有区区十来块的工资。
所以，本就改革困难的国企，很难解决待业知青的工作问题，这一社会现象日益严重。
而“停薪留职”的说法，已经呼之欲出。
所能影射的，便是这种传统、轻工的制造业，面临极其严重的市场竞争。
简直是一场厮杀。
心连心能把品牌做起来，那我凭什么不行？又不是多么难生产的玩意，说句难听的，这和印信纸有啥区别？无非原材不同，比红旗本的装订还要简单。
这导致市场上出现的品牌越来越多，更是经济乱象的一种表现。
或许在多年以后，某行业产品，在市场上只有区区几家品牌，当下的消费者不以为然，可是在那个年代，哪一行不是有上百种品牌，能够活下来的，才配被后人知晓。
时代的阵痛，正当时......
京平突然召开的一场会议上，竟然让周斯匀、隋海，与省里的一众领导班子共同参会。
按理说，周斯匀和隋海的级别远远达不到，在会议室里，面对一众级别很高的领导，他们忐忑着、不安着。
“高书记，我得表扬你呀，造纸厂的改革工作，完成的很好嘛，千万不要在乎出身，乡镇企业也是可以扛大梁的，只要能够解决严峻的就业问题。”
京平的领导，先是给予明确的赞扬。
高亚迪毕恭毕敬地站起，他是省里面的书记，是周斯匀、隋海的直属领导。
“这都是同志们的一众努力。”高亚迪没有抢功，他也不敢抢，这个年代，讲究的就是务实。
“心连心这家乡镇企业，是谁扶持起来的，很了不起嘛，带头工作做得很好。”
那位领导又说。
“是我。”隋海亦是谨慎站起。
“你们先坐，坐下说，这可不是什么批斗大会，只是共同探讨。”那位领导摆摆手，笑容满面，等人缓缓坐下后，他的脸色顿时肃穆。
“品牌方想要扩大销量，搞一些小动静，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嘛，这钱都到了供销社职工个人手中，是会出现贪污腐败的现象。
一个普通的职工，居然挣得要比商业局一把手的工资还要多，这太不健康了。”
最后，那位领导一下下敲着桌子。
因为心连心开了一个坏头，其他品牌纷纷效仿，这也导致京平、魔都这些大城市，出现多向收费的现象。
那些供销社的职工怎么搞，我卖谁家的货，哪个品牌方都得给我提成，从来不会签订约定的条件，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多大的权力呀。
当地的品牌方，为了抢市场，先是压价，然后再分出一部分利润，导致利润越来越低，企业发展困难，可钱都到了个人的口袋里，这一情况绝对不可取。
所以，要紧急叫停。
当然了，这是京平一些领导人的考究，与周斯匀可无半点关系。
“领导，当初改革的压力大，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实在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不过呀，这确确实实给我们敲了警钟。”
高亚迪连忙承认错误。
“领导，我回去立马整改，叫停品牌方一切分成协议，这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疏忽考虑。”
隋海连忙道。
“唉，你们两个不要这种态度，都是很好的同志，经济这条路要怎么走，谁都没有明确的方向，前期走点弯路很正常，哪来的错误？
这恰恰证明你们是实干型的干部，可比某些不作为的人要好太多。”
那位京平的领导含蓄地笑了，完全没有问责的意思。
虽然，隋海在会议上受了批评，但是领导最起码肯定了他的工作。
至于周斯匀，从始至终都没有讲话的资格，这便是极大的差距。
不过，这个人还是高兴，如此一来，心连心可就失去优势了。
这一情况，恰恰如何麦分析的那般，肯定会被重视起来的。
会议结束之后，隋海在第一时间给裴寂昌去电。
“寂昌，实在没有办法了，是京平的领导亲自监督，一定要全面叫停分成协议。”
“隋市长，我已经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了，您放心，肯定会立马叫停的，不会对您，以及省里的领导班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裴寂昌重重保证。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不敢怠慢，当然会紧急办理，只是没有想到，政策的调控会来得如此之快。
本来按照发展，要到八一年的时候，才会迎来宏观调控，给经济的发展按下暂停键。
“寂昌，你要扛住压力，安抚好各店长的情绪，但你放心，我肯定是你强有力的支撑。”
隋海神色肃穆，表明态度。
其实，他从内心是非常感激裴寂昌的，这小小的乡镇企业，让他的名字被领导们所知晓，这可是非常之关键的事情。
“领导，你这话我可记在心里面了，还请放心，任何政策，都是针对所有品牌方，而不只是心连心。”
裴寂昌笑语，随即挂断了这通电话。
他微微眯眼，今的阳光可太夺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