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
冬日正午的阳光依旧刺眼。
楼下街角处的咖啡馆里，靠窗而坐的陆十一，搅拌着咖啡，侧眸静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行人。
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放空。
她今天上午回的南市。
昨晚，还在A市的她，将醉酒的虞可心送回去后，总时不时回想起当晚在虞恒昌包厢看到的一幕。
其中有一人，她看着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几经回忆后，她才想起，那人正是杜文轩的爸爸。
当然她不知道杜文轩的爸爸叫什么，她只记得，当初在川市医院，她去看望杜文轩时，病房里横眉怒目训斥杜文轩的那个人，就是昨晚她在包厢里看到的那个。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初在川市不过一面之缘的人，没想到在A市，又偶然碰见了。
出于好奇，她还去查询了一番。
毕竟能和虞恒昌一起谈事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果然，查询的结果让她吃惊不小。
此人名叫杜建章，在川市当地相当有影响力，关键，近期同傅氏集团也有合作。
陆十一觉得有些奇怪，从资料上来看，杜氏同虞氏并无合作，反而同傅氏有合作，但他没会见同来A市的傅珹，反而见的是虞恒昌。
后来无意听到醉酒的虞可心喊小姨夫，她才消除了疑虑，便没再多想。
回到南市，陆十一翻看朋友圈时，无意看到曾慧真曾阿姨发的朋友圈。
“难得的闲暇时光，做点什么好呢？”
她思考片刻后，便斗胆主动向曾阿姨发起了邀约。
自从上次傅爷爷生日时，同曾阿姨有过短暂相处后，她对曾阿姨的印象特别深刻，甚至带着钦佩和折服。
她觉得，曾阿姨是她鲜少见过的，活出自我，不拘于世俗的独立女性。
热爱生活，敬畏生命，活得很纯粹，潇洒又自在。
现在的她，突然很想跟曾阿姨说说话、聊聊天。
于是便冒昧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陆十一：“曾阿姨，有时间一起喝个咖啡聊聊天吗？”
此时，正调休在家的曾慧真，看到消息，不可置信地抱着手机，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消息。
以前她的朋友圈全部都是随心，想发就发，不想发就不发，不在乎谁会看、谁会赞、谁又会评论。
但最近，她的动态似乎都是为了得到某些反馈而发。
虽然她内心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没成想……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或许是真的。
自从上次去过陆家村后，曾慧真有过无数次想站在女儿面前，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好好地看看她，抱一抱她，就已经足够。
尤其得知女儿养父母的遭遇后，她常因担心女儿遭受不住如此沉重打击而彻夜难眠。
多少次，她想去关心、去安慰，可她不知自己该以何种立场来站在十一面前。
关于事情的真相，她从不敢轻易去揭晓，比起陆十一的原谅与相认，她更怕十一会因此而恨她，永远都不想要再见到她。
所以，她不敢冒险，一丝丝都不敢。
因此她只能在其看不见的地方，在背后默默守护着，哪怕她的后半生都要如此，她也无所谓。
但若是陆十一需要她，她随时都会出现。
曾慧真站在穿衣镜前，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她总觉得，不管哪件，都显得自己有些严肃，不够随和。
最后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还想再试几套。
出门时候，她还极其罕见地问了家里阿姨的意见。
“梅姨，我这身怎样？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我有点凶，又或是太严肃？”
正打扫卫生的梅姨听闻，半天没反应过来。
愣神好一会儿后，才赶紧笑着道：“好着呢，一点都不凶。”
曾慧真听闻，这才放心地出门。
梅姨杵着扫把，望向门口处许久，直到看不见人影。
她还从没见过曾小姐这么在乎过自己的衣着打扮。
难不成是，她终于想通，要开始耍朋友了？
梅姨笑眯眯地回头，继续弯腰扫起地。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女人啊，不管再有能力，还是得有个依靠才行，老了也能有个伴嘛。”
……
咖啡馆。
曾慧真到的时候，陆十一依旧在望着窗外愣神。
“十一。”
哪怕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情绪，曾慧真还是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发颤。
陆十一听闻，扭过头，“曾阿姨~”
她赶忙站起身，礼貌地示意其坐下，说话间还有些激动，像是见到了偶像一般。
曾慧真脱下外套，在对面坐下。
“曾阿姨，你想喝点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曾慧真说话时候，尽量放低着语速。
之前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她医院的同事，都经常说她口舌伶俐，讲起话来震慑力极强，总给人种无形的压迫感。
所以，她刻意放慢了语速。
来的路上，她还特意练习了好几遍。
她真的没想到，十一会主动约她。
曾慧真说话的同时，眸眼紧望着对面的陆十一。
目光中尽是“贪婪”。
她看向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还有她白皙的脸颊，甚至是她每一根眉毛和发丝，所有关于陆十一的一切，每一帧每一画，她都极尽珍视地收入眼底，藏入心间。
因为当年的一时冲动，她弄丢了女儿，错失了女儿太多个重要的人生阶段。
没人能体会到，此刻的曾慧真，到底有多满足，内心有多幸福！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捏一捏女儿的小脸颊、揉揉她小脑袋，然后将她紧紧拥抱在自己怀里，真真实实地感受一次她的存在。
“曾阿姨？”
陆十一被曾慧真‘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曾慧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回目光。
“十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刚她进来时，见陆十一始终在望着窗外发呆。
陆十一浅抿口咖啡，然后语气轻缓地问：“曾阿姨，你有没有遇到过人生中难以抉择的时刻？”
但是，问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像曾阿姨这种自在洒脱的人，应该都是随心而行，世俗的纠葛根本就困扰不到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