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一拿起手机。
是陆妈打过来的。
刚接通，陆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十一，老陆他，他……”
“妈，你别着急，我爸他怎么了？”陆十一尽量安抚，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他这会儿正在医院抢救……”
陆十一脑袋轰的一下，人愣在原地，“抢救？怎么会在抢救？？”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强迫自己镇定，“妈，我爸现在在哪个医院？”
“县医院，但医生建议让赶紧送去市医院，说他们治不了……”陆妈声音近乎崩溃。
“妈，你让他们赶紧送我爸去市里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一旁的傅珹听到了大概，立马道：“快将爸送去市中心医院，曾爷爷在那里。”
陆十一转眸看眼傅珹，随即向陆妈传达了丈夫的话。
曾爷爷是全国有名的脑科专家，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强调要将陆爸送去曾爷爷那里。
但现在的她，没空多想。
市中心医院是南市有名的三甲医院，送去那里的确最稳妥。
挂完电话，陆十一拿起外套，转身就往楼下赶，边走边道：“我爸在抢救，我得赶紧回市里。”
傅珹也拿起外套，跟着往楼下走，“我跟你一起去。”
此刻，甭管什么表白还是坦白，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夫妻俩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步伐匆忙，神情凝重。
楼下的傅老爷子和傅宸两人，正聚头猜测着楼上的进展情况呢，就见陆十一噔噔噔地从楼上下来，脸色很难看，近乎是那种没有血色的惨白。
傅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走过去。
就见自己大孙子也跟着下楼了，脸色同样不好。
果然，他那大孙子的嘴啊，笨的很，看目前这情况，怕不是最糟的那种结果了？
孙媳妇她是要……
老爷子正暗自埋怨他那大孙子呢，就听陆十一道：“爷爷，我爸在抢救，我需要马上赶回市里。”
一开始，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将‘抢救’那俩字重复一遍后，他才回过味来，“抢救？”
他赶忙拉住跟着下楼的傅珹，问：“出什么事了？”
“岳父现在正被从县医院送往市中心医院，我和十一要马上赶过去。”
说完，傅珹又交待，“爷爷，我和十一先过去，您别担心，随后有任何情况会及时跟你说。”
小两口离开后，傅老爷子立马叫上傅宸开始收拾东西。
出了这事，他们怎可能还继续呆在这里游玩。
中途，老爷子还打了几个电话，今天毕竟是元旦，又是晚上，医院人手不一定会够。
同样的事，傅珹也在做。
路上。
傅珹边开车，边拨起电话。
是打给曾爷爷的。
这个点，曾爷爷肯定没在医院，他得提前说声。
挂完电话，就听副驾的陆十一问他：“我爸得的是脑瘤吗？”
因为刚丈夫电话时候，她听到了，傅珹说的是：“曾爷爷，麻烦您九点左右去中心医院一趟，您之前帮忙看的那个脑瘤病人，出了突发状况，现在正送往中心医院……”
陆十一几经平复后，才问出刚刚那话。
自己父亲得了脑瘤，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上周末她才回过老家，可依旧是什么都没察觉，什么都没发现。
关键，傅珹他都知道，还让曾爷爷帮忙看过病。
可为什么她一点点都不知？？
此刻陆十一心里难受极了，不是埋怨，而是深深的自责……
她了解爸妈，肯定是他们特意瞒着她的。
可傅珹却知道。
只能说明，是傅珹提前察觉出来了。
但为什么她没能察觉到一丝一毫？
“嗯。”傅珹没做过多解释。
“很严重吗？”陆十一问。
无药可治的那种？？
这句话，她没敢问出口。
若不是严重到无药可医的地步，爸妈不会这样瞒着她。
小时候，一家人住在村边的茅草屋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陆爸经常跟她说一句话：“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家人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整整齐齐。”
那时候她还小，不是很懂，后来，慢慢长大后，她才彻底领悟到父亲话中的深意。
也才懂得，爸妈那时候的日子，有多难捱。
但好在，都熬过来了。
所以，如果不是没了希望，他们不会让傅珹一起瞒着她。
他们是怕她做无用功，瞎折腾。
傅珹默片刻后，才回：“嗯，哪怕是曾爷爷这样的脑科专家，也只能延缓，暂时没有治疗办法。”
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陆十一还是有点难以承受。
她连忙别过头，望向车窗外……
车内一时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陆十一才再次扭回头，看向正前方。
“所以，你之前说有事要跟我坦白，就是这件事吗？”
傅珹静望着前方，几次嘴巴微张，最后又都默默合上。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个时候，他若继续之前的话题，无疑是双重buff叠加，妻子会承受不住的。
傅珹的沉默，在陆十一这里，被当成了默认。
“你放心，我没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应该是我爸要求你这么做的，他这人我很了解，那么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之前却一直在我面前不停地夸你，话里话外都在说你的好话，让我一定要多关心你、体谅你，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这件事背后，你默默付出了很多吧。”
“作为女儿，我做的远远不如你，所以我没有资格埋怨你……”
傅珹语气轻柔地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以为，听到父亲的病情，得知他的隐瞒，她会情绪失控地指责他埋怨他，但是，她没有。
甚至，她理性地让人心疼。
哪怕已经眼圈通红，也没借机向他发泄半分情绪。
陆十一依旧看着前方，车子在冷清的马路上快速行驶。
夜幕降临，天越来越黑，直至整个黑透。
中途，她给陆妈打过几次电话，确认父亲的情况。
得知陆爸已陷入深度昏迷，完全无自主意识后，陆十一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