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又拿出一瓶酒，两个人边吃边喝边聊天……
聊着聊着，徐盼困劲儿有点儿上来了，直往齐越怀里蹭，齐越在地毯上席地而坐，徐盼把脑袋枕在他腿上，睁着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
徐盼脑子里突然闪过另一张脸。
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们俩长得还挺像。
一样好看，一样，迷得她神志不清。
只是，一个爱她，一个厌她。
高一，她对他一见钟情，真的，是那种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的，痴迷。
然后，就总是想尽办法制造各种机会跟他亲近，终于，他们成为朋友，每天晚自习放学，他会等她一起，两个人聊着天一起回宿舍，别人拿他们俩开玩笑，他只是笑笑，从不否认或是解释什么，所以高中三年，她以为，她的喜欢是被默认的。
可是，高考完她表白的时候，他说，只当她是妹妹。
去你的妹妹！
她很生气，气得以后再也不想理他了。
可转眼，跟他填了同一所大学，也如愿以偿，上了同一所大学。
到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的年纪，她的暗恋也开始变成穷追猛打的明恋，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可他呢，依旧死守着朋友的尺度，和所谓哥哥的名分。
他二十岁生日，她决定，给他一场盛大的表白。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她就放弃，也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费尽心思，存很久的钱，努力找很多人帮忙，甚至，连表白的地方，也是踩点了好几次，精挑细选。
可是，他把另一个女孩带到她面前，说，我有喜欢的女孩了，打得她措手不及，准备好的告白，一个字没说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跳梁小丑。
那是她第一次喝醉，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那天，她还在卫生间摔了一跤，脚上至今留着一道疤。
就在她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就在她喝醉了给他打电话骂了他一顿准备彻底结束一切的时候，他来了，照顾了喝醉的她一晚上。
迷迷糊糊听他说，那个女孩并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只是，想找个理由劝她放弃。
他好像说了很多，但她脑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
那时的她，也朦朦胧胧地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满心欢喜，仿佛之前所有的生气，痛苦，忍耐都被抚平，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喜欢被回应了。
他心里还没有喜欢的人，他对她比对别的女孩都好，那为什么，不可以是爱情？
于是，她的心死灰复燃。
后来的一阵子，她就像疯了一样，故意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生说说笑笑，她想着，刺激他一下，也许他就知道自己在意她了。
可她没有看到他吃醋，只看到了他眼里越来越深的厌恶，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的他对她说：“你的喜欢真是廉价得令人作呕。”
她的喜欢廉价吗？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她认认真真地喜欢着他啊。
想着想着，眼泪滑落。
齐越有些疑惑，眼看着她眼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李羡……你……”不配。
齐越愣在原地，李羡？
李羡是谁？
她这是，喝醉了，把他当成别人了？
心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了，紧紧的，生疼。
回想起最近的种种，齐越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以，她这么快接受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满心欢喜地朝她靠近的时候，她眼里看到的，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
替身文学？
眼看着迷迷糊糊已经睡过去的徐盼，齐越心里五味杂陈。
她眼角的泪，像是在讽刺他。
他伸手替她擦掉，控制着力度，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她。
可，那眼泪是为另一个男人流的。
徐盼的每一滴眼泪，都像一把刀子，刺向他心口。
他应该去问谁？
问他怀里的人？
陈涵和谭娇娇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不想问她们，问了，好像他就输了。
于是，他想，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一个人，他，要怎么办？
放弃？
他舍不得，舍不得以后的生活里，就这么突然又没了她，没了她在他身边张扬大笑，吵吵闹闹，他明明都已经规划好他们的一生了，他明明……
可，他甘心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吗？
哪怕知道她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他也要用尽这一生，去跟那个人较量吗？
多可笑啊。
看着窗外的漫天星辰，万家灯火，他第一次觉得，它们太亮了，亮得仿佛在嘲笑他。
这段日子，他欢欣雀跃，心心念念，演了一出独角戏？
眼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齐越的心却一点一点暗下去，就这么坐了一夜，整个下半身都是冰凉僵硬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惊到了。
多少年了，他以为，在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他笑，笑自己竟然变得这么脆弱，也笑自己，为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竟然掉眼泪？
他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徐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齐越，他眼睛通红，有点肿，像是一晚上没睡。
难道是因为自己躺在他腿上，他怕吵醒自己？
心里有点感动。
于是，起身，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准备凑上去亲，齐越侧过脸，一下子起身，道：“我去换身衣服。”
这男人怪怪的，不对劲。
徐盼拍了拍脑袋，有点儿晕。
齐越换了一身黑色西服出来，看了看徐盼，强忍着心里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道：“去里面睡会儿吧，还早。”
“好，那我一会儿睡醒了来找你吃早餐。”
“好。”
心大的徐盼说完就真的回居住区继续睡了，齐越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脑子里一团乱麻，想了一晚上，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要战胜白月光，就得先了解白月光，至少，他现在还是有优势的，他受法律保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