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是我一时冲动。旅人压低身体，在纳西妲面前诚挚地道歉。
如果真是一时冲动，没关系的，知道不对之后改正就好。纳西妲伸出小手，温柔地在旅人的头上轻轻抚摸。
这个动作既带着神明的宽容，又有着孩童般的纯真。
旅人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刚才的场景。
但是......我当时好像很冷静。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施展元素力时，内心并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异常平静。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已经压抑许久，为提瓦特做了这么多，也为须弥付出了这么多......
偶尔犯点小错误也没关系吧。
这个念头如同潜藏在心底的暗流，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呢？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这个危险的想法偶尔会突然钻出来，引得她内心蠢蠢欲动。
旅人偶尔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只是在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而真实的自己，也许并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
*
仔细计算过从教令院下班到步行回家的时间，旅人站在艾尔海森家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她太了解这个家伙了，他绝对不会加班，如果不在家里，就一定在兰巴德酒馆。
凭着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旅人选择了来他家找他。
她不禁在心里想象——他会不会因为伤心而颓废在家里？头发不洗，胡子也不刮，靠着疯狂进食来缓解失恋的痛苦呢？
听着门内传来开锁的声音，旅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期待着答案的揭晓。
吱呀——
门缝中露出艾尔海森一如既往一丝不苟的模样。
他的灰发整齐地梳理着，衣着整洁得仿佛刚从衣柜里取出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哎......真无聊。
不过也是，他怎么可能被这种小挫折打倒。
旅人将精心寻得的书籍展示在艾尔海森面前：看，我买到了！三十年前的版本。她的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得意。
艾尔海森既没有对旅人的到访表现出惊喜，也没有因她找到了三十年前版本的《须弥古文字演化》而惊讶，只是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接过。
旅人顿时觉得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把我的担心还给我！还有买书的钱。我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恻隐之心！还有那天该被扔下去的不是书而是你！
内心的烦乱并没有影响她表面上的冷静。
她以极快的速度把书抢了回来：一手交书，一手交货。
可以。他说完这句话，竟然直接转身关上了门，把旅人独自留在门外。
旅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极少吃闭门羹，今天竟然体验到了！
我到底该不该走啊！
她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之久，在路人的注视下，这段时间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哼，不要算了！
旅人才刚转身，身后的房门就打开了。还没等她继续交涉，艾尔海森走出来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上，同时从她手中抽走了那本价值20万摩拉的书：还有事吗？
呃......旅人呆愣愣地看着手中不同于吊坠重量的东西……是艾尔海森那本《须弥古文字演化》：当然有事！把吊坠还给我！
我拒绝。他的回应干脆利落。
为什么？我已经按之前约定好的赔你一本新的了。旅人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会出尔反尔。
它是我被迫拉入某个事件，某个冷漠无情的人该付给我的出场费。他用指尖勾着吊坠，在距旅人不远的地方轻轻晃动，在她伸手去抢时又迅速收回。
咳咳......我已经都了解清楚了，根本没有什么冷酷无情的人，只有一个可爱、善良且聪明的美女。你就非要这个吊坠吗？旅人质问道。
你难道只是为了吊坠来找我的吗？艾尔海森抱着手臂反问。
关你什么事情！这些话脱口而出后，旅人忽然一惊。
我为什么突然情绪那么激动？是想和他吵架？在他身边不变成卡维那样歇斯底里的都难！
他微微偏头，仿佛已经验证了内心的猜想，正在等待旅人自己承认。
少偷换概念，而且我对谁都很好！旅人立刻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
和我交往，就把吊坠还给你。这样的理由够了吗？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开......开什么玩笑！梦里还什么都有呢！旅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善意会被曲解，更不想继续和他争论下去。
那你就不该对别人释放多余的善意。他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刃，闪烁冷冽的寒光，激化了一切关系。
我想做怎样的人还要你告诉我吗？
旅人不打算继续这场对话，转身就要离开，却正好撞上匆忙赶过来的卡维。
跟我走！旅人拉着一脸茫然的卡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
兰巴德酒馆里，温暖的灯光洒在木质桌面上，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食物的香气。
他简直不可理喻！旅人说完，重重地砸下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
......好啦好啦，他总有一堆歪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卡维反常地没有添油加醋，反而像是求情一样说：其实他最近也不太正常。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也不允许我收拾，今天早晨我不小心整理了一下，他就对我大发雷霆......
是吗？旅人听到这些，心态反而重新平稳下来。
原来，他其实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她随意放在旁边的书中，夹着一张手写的书页。仔细看，就能发现其中一些字符被特意描粗了些，静静地等待着有谁能够发现那些被刻意隐藏的爱意。
它也许明白，自己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也可能只是被草草掠过，因为那些用古老文字组合而成的句子，实在太过晦涩难懂。
*
艾尔海森的房间里，昏暗的台灯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他扶着额头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而地板上则散落着大量摊开的书籍，它们一直延伸到房间黑暗的角落，诉说着主人内心的混乱。
最终，这些书籍的主人还是舍不得继续冷落它们。
他缓缓起身，开始一本一本地拾起，将它们重新放回到空置的书架上。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深思，仿佛在整理的不只是书籍，更是自己纷乱的思绪。
在整理的过程中，他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那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