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语速快得几乎变了调，“别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别拆了我！”
它的晶体透镜疯狂闪烁，对准了砾岩，显然明白谁才是能做主的人。
砾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手，示意芸暂停动作。
“很好。”砾岩走近一步，几乎能闻到从那家伙生物组织部分散发出的、混合了恐惧信息素的腥甜气味，“那么，回答我的问题。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名字。”砾岩言简意赅。
“A......AE9812！我是AE9812！” 小机器人连忙答道，晶体透镜的光芒忽明忽暗。
“种族，在这里的目的。”砾岩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不给对方太多思考编造的时间。
“我......我们属于威宁族！是威宁族‘漂泊者’分支！” AE9812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语速很快，试图证明自己的合作态度。
“很多......很多年前，母星爆发内战，我们这一支输了，被迫离开家园，成了星舰文明......后来，后来资源耗尽，活不下去了，才......才不得不干起劫掠的营生......”
它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分辨真假的羞耻，“这个......这个大熊座77e，是我们近期锁定的一个......一个肥......目标。我们侦查到它有高级自动化设施和稀有矿藏信号......”
砾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斥责其行径。
他心中暗自评估着这套说辞的可能性。
流浪文明因生存所迫沦为海盗，在银河边缘并不罕见。
但这一切还需要验证。
他没有继续追问AE9812，而是抬起手，激活了与泰蕾莎专用的量子加密通讯器。
“泰蕾莎，是我。确认一个情报：是否存在一支自称‘威宁族漂泊者’分支的星际海盗势力？他们的背景是否与母星内战、流亡、最终沦为海盗相符？”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泰蕾莎清晰而肯定的声音：
“确认存在。威宁族内战历史在边缘星域有零星记录。‘漂泊者’是其一支臭名昭着的海盗分支，活跃于附近数个星系，战术狡猾，擅长伏击和陷阱。”
砾岩语气平淡，“你的警告很及时。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还布下了陷阱？”
泰蕾莎解释道：“我的族人原本按计划驾驶母舰前来与你们汇合。在进入大熊座77星系外围时，我们的深空探测器捕捉到了微弱的、经过伪装的星舰引擎尾迹，其特征与已知的威宁族海盗某些改装舰船吻合。”
“结合该星系的孤立性和77e行星此前传出的有限情报，我判断海盗很可能已经盯上这里，甚至可能已经设伏。”
“而威宁族的惯用战术就是‘围点打援’或‘伏点打援’——他们往往不会立刻摧毁价值目标，而是放任或诱导目标发出求救信号，然后埋伏起来，专门打击前来救援的、通常携带更多补给和财富的舰队，以实现利益最大化。我担心他们已将这里布置成陷阱，所以才紧急通知你。”
原来如此。
砾岩了然，泰蕾莎基于情报和战术模式的分析很敏锐。
“明白了。你的判断很准确。这里确实是个精心准备的陷阱。”
砾岩顿了顿，“保持通讯，我这边可能还需要你提供一些信息支持。”
“随时待命。请务必小心。”泰蕾莎的声音充满关切。
结束与泰蕾莎的通话，砾岩心中对AE9812的初步说辞信了七八分。
他转向被2号机控制着的海盗，目光锐利如刀：
“暂且相信你的身份。现在，回答下一个问题：这栋建筑里的原住民，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杀了？还是俘虏关押在哪里？”
AE9812的机械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发出难听的、类似金属摩擦的苦笑声响：“原住民？我们......我们连他们真正的面都还没见到呢......”
“什么？”砾岩微微一怔，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没见到？躲在里面？说清楚！”
AE9812连忙解释，语速更快了：“是真的！我们是一年多前摸到这里的。”
“一开始很顺利，行星外围的自动防御炮塔年久失修，我们没费太大力气就突破了。地面工事和建筑外围的自动抵抗机构也很脆弱，我们很快就攻入了这栋主控制建筑内部，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片区域。”
它用一条尚能活动的机械臂，指了指周围的控制台和狼藉的地面：“但是，当我们试图向建筑更深处、核心区域推进的时候，对方显然发现正面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势了。”
“他们，他们启动了某种讨厌的紧急深度闭锁协议！不是简单的落下几道闸门，而是......而是整个核心区域的物理结构，包括通道、墙壁、甚至可能空间本身，都被一种强大的力场或者机械装置彻底锁死、隔绝了！”
“我们尝试了所有办法——数据入侵、定向爆破、重型切割......甚至动用了小型反物质武器，都没能在那些闭锁的屏障上留下超过一厘米的痕迹！”
“那感觉......就像是这栋建筑突然‘活’了过来，把自己最珍贵的部分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彻底‘消化’封闭了入口。”
AE9812语气里满是苦涩，隔着空气似乎都能闻到绝望的味道。
砾岩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迪达留下的东西，果然不简单。
这种级别的防御，绝不是普通行星管理员能拥有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原住民很可能还活着，就安全地待在那个你们无法进入的核心区域里？”
砾岩追问，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