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谈妥的瞬间，李星锋悄悄背过手，冲着虎子和唐明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脸上也没半分肉痛的表情。
对他而言，这点金钱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
毕竟周安提出的数字虽扎眼，却远没到让人无法接受的狮子大开口地步。
十亿美刀，在寻常企业家眼里是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可在李星锋看来，不过是买下了成飞这些年在研发路上摔过的无数跟头、画废的一叠叠图纸罢了。
那些带着油墨味的图纸，却都藏着航空工业最珍贵的经验。
更别说，“成飞技术团队全员划转”，周安和大长老这分明是把千金难换的人才近乎白送给他。
李星锋心里跟明镜似的，若是周安真开口要一百亿，他照样得眼都不眨地签支票，想办法都得给周老爷子洗干净1一百亿美刀送过来。
人才这东西，是用再多金钱也砸不出来的，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找这样的团队，难如登天。
“老周，”大长老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周安：“你再算算，还有没有预算能挤一挤？”
“在我看来，我们还应该给航空工业集团再拨一笔款，小李说的对，成飞如今的困境可不是个例啊！”
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沉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自主经营这把刀，当初切下去的时候是狠了点，现在底下不少人日子都不好过，得想办法帮他们撑过去。”
周安郑重颔首，花白的眉毛轻轻皱了皱，下意识回头朝身后望去。
唐明在三人身后三米外的位置，当过秘书的都知道，大佬们谈事的时候，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
在场的人都知道，唐明的老爹是大夏财政部门的一把手，大夏国库如今能匀出多少余钱，没人比唐家更清楚底细。
大长老也顺着周安的目光看过去，两道带着期许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唐明身上，让他瞬间成了焦点。
唐明心里猛地一紧，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似的，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西装下摆，布料被捏出几道褶皱。
唐明赶紧干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
“周老，大长老。”
“我听说，江州省所有市的二级财政，都划归国家统一管理了？”李星锋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瞬间打断了周安和大长老的思绪。
李星锋身子又朝大长老和周安中间倾了倾，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可是笔不小的税收款项，按正常流程来说，这笔钱应该还没正式纳入国家预算吧？”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瞬间激起涟漪，周安和大长老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原本略带凝重的脸上也勾起了笑意。
俩人最近被财政缺口的事搅得头都大了，每天对着账本愁眉不展，竟把这临时起意的“江州财政调整”给忘得一干二净。
等三月份第一季度过去，大夏财政账上就能多十二个二级财政的税款，那可是能解燃眉之急的救命钱，足以缓解不少企业的困境。
管理着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大长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时候真是一分钱就难倒英雄汉。
“三月份太久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大长老说了一半，再次犹豫了一下：“老周，你现在就跟老唐说，先从应急资金里挪一部分出来，给航空工业集团送过去，先把同志们拖欠的工资补发了，不能让大家寒了心。”
抬眼看向周安，眼神坚定，语气斩钉截铁：“等第一季度的税款到账了，再把挪用的应急资金补上。”
“这事今天就得办，绝不能让大伙饿着肚子过年。”
周安立刻点头附和，脸上满是赞同，几人边聊着后续的安排，边朝着大长老的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铺着深灰色的羊毛地毯，脚步踩上去软软的，脚步声被吸得只剩轻浅的闷响，几乎听不真切。
两侧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装裱精美的字画，墨色的字迹苍劲有力，彩色的山水画卷栩栩如生，在暖黄色壁灯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营造出静谧庄重的氛围。
李星锋还是头一回走进大长老的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还下意识愣了愣。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奢华装修，反而处处透着股简洁素净的气息，却又不失庄重。
三面墙壁上立着顶天立地的深棕色木质书柜，木头表面能清晰看到细密的天然木纹，摸上去光滑细腻。
书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类书籍，从政治理论到科技着作一应俱全，连书脊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没有丝毫歪斜。
采光最好的窗边摆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旧办公桌，桌面上铺着浅灰色的桌布，只放着一个熟悉的搪瓷杯、一本翻开的台历，还有半摞整理得整齐的文件，文件上用回形针别着，没有一丝凌乱。
办公桌对面是一排深色的绒面沙发，扶手上还搭着条浅灰色的针织毯，针脚细密，看着就格外暖和。
李星锋大大方方地往里走，脚步沉稳，目光随意地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身后跟着的虎子却像被钉在了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浑身抖得像筛糠，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周安见了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就去掏李星锋上衣兜里的烟盒，他嘴上还带着调笑的语气：
“小虎子，咋了？”
“抖什么抖？”
“又不是没跟我一起吃过饭，至于这么紧张吗？”
虎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发紧感，声音带着点颤音：
“我跟您吃过好几次饭呢，上次您在江州还尝过我亲手做的红烧肉，您说味道挺地道的。”
他说着，挠了挠后脑勺，手指蹭过头发，留下些许碎发，眼神不自觉地往大长老那边瞟了瞟，声音又小了点，带着几分敬畏：
“可我从来没跟大长老一起吃过饭啊！”
“这心里头总有点发慌。”